沈瓷从商场买完东西便打车过去,抵达差不多中午十一点,宾客已经来了许多,而新人正站在大厅立的鲜花背景前与来宾合影。
沈瓷之前也并不认识桂姨的儿子,但从母子相似的眉眼间还是能够分辨出几分,只是她贸然上前祝贺大概会显得突兀,于是打算先给桂姨打个电话,可刚准备掏手机,耳边突然凑过来一道声音。
“人都来了,怎么不进去?”
沈瓷心口一蹙,回头,一身正装的江临岸插着裤袋,似笑非笑地站在自己面前。
她瞬时觉得头皮发麻,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喝喜酒啊。”
“你跟主家认识?”
“不认识,不过我可以随你的份子!”江临岸抬起手里的请帖晃了晃,沈瓷这才反应过来,料想大概自己早晨从他公寓走得太匆忙了,帖子不小心从包里掉了出来,刚好被他捡到,而帖子上面有酒店地址和时间日期,他要找来并不难。
只是这算什么情况?他这么做又有什么目的?
“有意思吗?”沈瓷愤愤问。
江临岸却挑了下眉,突然将脸凑到她耳边。
“当然…有意思…”
一时距离拉近,口吻又暧昧不堪,周围宾客不绝,众目睽睽,沈瓷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与他拉开距离,正要开口让他走,突然迎面过来一人影。
“请问您是……”
来人是新郎,穿着礼服,戴着胸花,却像看怪物一样盯着江临岸看,江临岸也被看得有些发愣,而新郎突然两手握住他的手掌上下晃了晃。
“江总,您是江总吧…我是恒信核算二部的程序员,之前在苏州分部工作,去年才调到这边总部来,当然您可能未必会认识我。”新郎语气激动,又把新娘拉过来介绍了一番,江临岸却有些发懵。
沈瓷也总算理清脉络了,大概桂姨的儿子是恒信的员工,而他刚巧又把江临岸认了出来。
此时桂姨也过来了,盘着头发,穿了件醒目喜庆的红色呢大衣,一眼就看到了沈瓷。
“小沈,来了怎么不找我?到很久了吗?”
沈瓷稍稍回神,说:“没有,刚到的。”
“那我来介绍一下,还都不认识吧。”桂姨热络拉着沈瓷的手走到新郎和新娘面前,“小智,这位就是妈一直跟你说的小沈,这次特意从外地赶过来参加你们俩的婚礼,小沈,这是我儿子儿媳。”
沈瓷笑着一一回应,将装着手链的红色小拎袋递给了新娘。
“祝两位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新娘大概也是腼腆的性子,笑着道了声谢,倒是桂姨客套了几句:“哎哟小沈你这么客气做什么,人来就行了,还送什么东西。”
沈瓷也客套:“一点心意而已,另外这是给您的。”
“给我的?哎哟我还有啊。”桂姨乐呵呵地从沈瓷手里接过另一个稍大的纸袋子,打开看了眼,是件质地精良的女士羊绒衫,桂姨立即推却,“这挺贵的吧,又乱花钱,拿回去!”
沈瓷只能笑:“原本早就应该来看您的,但这几年一直在外面,这次回来也凑巧,又不知您需要什么,刚好逛商城的时候看到觉得挺好,而且甬州冬天也比苏州冷,您应该用得着。”
说话间旁边江临岸一直看着沈瓷,她至始至终都面含笑容,语气柔和。
桂姨听完握住她的手拍了拍。
“好吧,既然你是特意买给我的,我也不推了,但下回不许再这样,桂姨知道你这几年一个人带着小卫在外面过也不容易。”说完自己吸了口气,摆摆手,“行了行了,今天不说这些,快跟桂姨进去坐。”
桂姨拉着沈瓷就要走,但很快发现她旁边还站着人。
“这位是…?”她看江临岸有些眼熟,可一时半会儿也对不上号。
新郎却比她激动。
“妈,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公司老板,江总,这是我妈。”
即时又是一场客套,只是态度要比对沈瓷不同,毕恭毕敬,甚是谨慎,末了新郎才想起来问一句:“江总今天来这边是约了人谈事么?”
江临岸这才转身看了沈瓷一眼,唇翼泛笑,伸手一臂把她揽到自己怀中:“没有,我过来陪她参加你的婚礼。”
新郎:“……”
新娘:“……”
沈瓷:“……”
沈瓷那天是真正见识了什么叫“恬不知耻”,江临岸就硬生生跟着她要进去蹭喜酒喝,无奈新郎敬他是老板,一路从酒店大厅把他们送至二楼宴会席,原本沈瓷的座位是排到最后了,以男方父母的朋友身份入席,可沾了江临岸的光,直接被升到了主桌去。
主桌便是焦点,灯光都要比旁边亮,而江临岸的身份很快就全场曝光了。
那会儿还没正式开席,但大部分宾客都已经到场。
新郎是恒信的员工,后来入席之后沈瓷才知道原来新娘也是恒信的员工,只是两人分属不同部门,而当天邀请的宾客中足足有三桌人都是恒信的同事,场面便可想而知了,一撮一撮人以“问候老板”的架势来主桌这边搭话,攀谈,拍马屁,顺便再以一种“看好戏”的心态探下沈瓷。
沈瓷一口怨气憋在心里,又不能发作,只能忍着,装着,还得时不时地应付那些人的假意客套。
在忍过N波奉承之后,宾客总算全部落席了,厅里也熄了灯光,表示婚礼即将开始。
沈瓷总算落了个清静,抬手拿过茶杯准备喝口水,结果送到嘴边才发现水已经喝光了。
“这么大火气?”旁边声音凑过来,沈瓷立即别过头去,与他拉开距离。
江临岸也不恼,递了自己的茶杯给她。
“喝我的?”
“不用!”
“何必跟我分得这么清楚?”
沈瓷真是又恼又气。
“你是不是有毛病?”
“随你怎么说!”
“你这么跟着我进来到底想干什么?”
“喝喜酒啊!”
“喝喜酒?你出红包了吗?”
“没有,不过你不送了礼吗?我以你家属的身份进来,咱俩出一份就行。”
“……”
沈瓷看着他似笑非笑又得意的模样,完全没有再跟他辩下去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