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岸这才回神,苦涩发笑。
“没什么,应该是认错了人。”
第二天是除夕,对于几乎整年无休忙到死的江临岸来说,这一天也还是要空出来的,可是早晨七点左右就已经准时醒在床上,生物钟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让他现在连贪个懒觉都是奢侈,没办法,只能摸出枕边的手机,打开便看到了于浩发过来的微信。
“我去哈尔滨玩几天,假期里别太想我啊,要是实在空虚寂寞冷就去找老彦耍吧,反正你们都是孤家寡人~~”
紧跟着信息的便是一张于浩坐在机舱里的自拍照,挤眉弄眼,模样甚是欠揍。
江临岸不觉苦笑,把手机重新扔回去,摁着额头下床,光脚走过去拉开窗帘,不料被突如其来的白光刺得闭上眼睛,缓了两秒再睁开,发现外面不知何时已经白雪皑皑。
还真被老姚说中了,今天会下雪,细想起来,这几年甬州的冬天好像一直没下过雪。
江临岸合上窗帘,穿好衣服出去,客厅里一片冷冰冰,整个屋子在此时变得尤为安静。他洗漱好走去厨房,厨房里也冷清得很,冰箱早就空了,现在连口热牛奶都没有,这才想起来钟点工上周就已经告假回老家过年了,最近几天都没来。
江临岸颇烦躁地揉了下头,只能接了杯温水喝下去。
原本想熬到下午再回江宅,可秦兰一个接一个电话打过来催,没辙,只能提前开车往郊区赶。
宅子门上贴了对联,花园的树上也都挂满了灯笼,一片雪白中缀了许多红色,车子一路开进去看着甚是漂亮,可见倒是装饰了一番,年味总比他那间冷冰冰的公寓来得重。
秦兰得知江临岸过来了,早就站在门口迎,一路迎着进屋。
“你怎么就穿这么点?外面都下雪了,冷不冷?”
“早饭吃过了吗,厨房那边炖了甜汤,我叫人送过来。”
“诶……别一回来就坐在那看手机啊,先把鞋换了,回头我把今天晚饭的菜单给你看看,若想添点什么,下午我还能差人去买。”
秦兰絮絮叨叨,像个快乐的妇人一样围着江临岸转,江临岸被她转得头晕,拎了电脑起身上楼,可刚走到楼梯口又被秦兰拉住。
“临岸,跟你说件事。”
江临岸转身:“什么?”
秦兰似支支吾吾,半天才开口:“那个……刚早晨小李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今天想来拜访一下。”
江临岸顿住:“谁是小李?”
秦兰:“小李你不认识了?就演戏的那个李艺彤啊!”
江临岸这才反应过来,立马冷光一扫。
“她来做什么?”
“说是来拜个年,顺便见见你!”
“你的主意?”
“没……没有,我也说让她别来了,大过年的,可姑娘有心,非要过来拜年,从上海赶过来的,这会儿人都应该已经在路上了…我……”秦兰还在极力解释,可眼看着江临岸的脸色越来越沉。
这几年他虽沉默话少,但却练就了一副孤寒冷骨,眼梢只需稍稍染点霜意,旁人早就吓得不敢吱声,秦兰也杵他,立马改口:“行行行,那我打个电话让她先别过来了,毕竟是除夕,你们现在这种关系也不大方便,回头等过完年你们自己联系吧。”说完拿着手机走了,留下江临岸在原地重重喘了一口气。
他不关心秦兰是如何在电话中拒绝李艺彤的,他只知道他不想见,也不想跟任何女人扯上什么关系。
整个上午他都在楼上书房处理工作,中午下楼吃了午饭,下午去园子里转了一圈,雪已经停了,有宅子里的下人拿着铁锹在清理道路上的积雪,但园子里的雪还是被盖得厚厚实实,再被冬日的太阳一照,简直白得发亮。
他又想起很多年前青海高原上的那场雪,夹着刺骨的寒风,远不如眼前的雪来得温柔细腻。
江临岸忍不住拿出手机拍了一张雪景,打开微信,贴到朋友圈,原本还想写一段话来表示下感慨,可欲言又止似地觉得脑海中拽不出任何一个字,写了又删,删了又写,最终发出来的只是无趣又无味的“下雪了”三个字。
不过他这一通朋友圈可不得了。
按理他微信加的人并不多,无非是一些关系密切的朋友,下属和合作伙伴,平时也根本没时间去玩这些,所以一年到头也未必能发满五条圈,以至于难得有点动静,大家纷纷来捧场,短短几分钟之内就收获了几十个点赞和上十条留言,有拜年的,有祝福的,更有知道他在甬州约他晚上一起吃饭的,弄得江临岸有些后悔,正准备把照片删了,微信突然“叮”了一声,提示有信息。
信息是温漪发过来的,问:“在家啊?”
他回:“对。”
随后那边没声音了,大概又过了好几分钟,温漪干脆发了一段语音。
“我在开车呢,不方便打字,直接跟你说吧,明天我想去甬州给阿姨拜个年,你要有空的话一起吃顿饭吧。”
江临岸知道温漪已经毕业了,夏天的时候从英国搬了回来,目前正在鼎音旗下的一间子公司实习,只是回来半年两人也一直没联系,或许都忙,或许还有其他原因。
不过江临岸知道温漪和秦兰倒是打过几次电话,这几年也没断了联系。
他想了想,回:“好,需不需要我让老姚去苏州接你?”
温漪:“不用,我自己开车过去吧,那明天见?”
江临岸:“明天见!”
一通电话之后江临岸就忘了删照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