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像是一张纸。
温漪把那张叠起来的纸打开,薄薄一张,有些烂了,可见已经在口袋里揣了很久,标题用黑体印着“东颐第三人民医院”的字样,这是一张病房的陪床单,上面护士用潦草的字迹写了一行字:“急性胃穿孔,术后,流食……”
这事温漪自然还记得,去年江临岸去东颐岛出差,途中突发急性胃穿孔,曾在这间医院做过胃部手术,并住过一阵子,可这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区区一张陪床单,为什么他要随身一直带在身上?
温漪有些理解不通,直到她看到最后的落款。
家属一栏,“沈瓷”两个字的签名签得秀丽端庄……
……
吃的退烧药大概都被吐光了,沈瓷那晚还是持续高温,整个人昏昏沉沉,醒一会儿,再睡一会儿,阿幸不敢出门,也不敢睡,就一直强撑着坐在外面客厅的沙发上。
天快亮的时候他接到手下打来的电话。
“幸哥,人已经找到了,一开始他还嘴硬,不肯说,被收拾一顿总算老实了一点。”
阿幸捻着烟“嗯”了一声:“他说什么了?”
“跟幸哥您之前预料的一样,人确实是他绑过去的,怕节外生枝所以一起扔到了江丞阳的房间里。”
阿幸一下掐断了手里的烟,目光放冷,缓了一会儿之后才问:“孙阔海呢?”
“海哥和他底下那帮人都不见了,去住的地方找过,东西都已经收拾干净。”
阿幸哼了一声,这也是他预料之内的事。
“继续找!”
“好,会派人继续留意,至于江丞阳那边……”
“怎么样?”
“他人还在甬州,好像受伤了,在一间私人诊所疗养,幸哥您打算…”
“看住他,我会亲自动手!”
有些债总要还的,即使违背伦常和法律。
阿幸挂掉电话把手机扔桌上,手里烟都被他捻碎了,起身想再抽一直,结果一侧脸便看到卧室门口站着一个人影。
他回头,见沈瓷穿着T恤站在那。
“你……醒了?”
“你亲自动手去做什么事?”
“什么时候醒的?”
“回答我,你要去做什么?”
两人都在答非所问,只是一个目光闪烁,一个咄咄逼人,最后沈瓷干脆绕到他面前去。
“你看着我,你是不是要去动江丞阳?”
“……”
“回答我啊,是不是?”沈瓷声音沙哑,硬生生吼出来的。
阿幸抬头看着她憔悴到不能看的脸,吞口气:“对!”
“对?那你打算怎么做?”
“杀人偿命,我要他一命抵一命。”
“他杀谁了?”
“他……碰了你!”
“所以你也要弄死他?”
“……”
“对不对?说话!”沈瓷言辞激烈,吼声都是破音,阿幸被她吼得没法,只能点了下头。
沈瓷别过去嗤了一声,无法形容她当时的表情,像是愤怒,又像是悲痛,好一会儿她才缓过劲来,舔着发干的嘴唇。
“好,杀人偿命,那你去把所有碰过我的男人都杀了,江丞阳,李大昌,还有那些我不认识的,不知道名字的,反正你手里应该有名单,你去啊,一个个都杀干净,然后让我看着你被警察逮捕,判死刑,我告诉你,你行刑的时候我都不会去送你!”沈瓷一口气吼了一大串,眼神里全是犀利的恨和痛。
阿幸见她情绪过于激动,好像随时会奔溃,赶紧扶住她的肩膀。
“不会的,我不会被警察抓到,我会把事情都谋划好,你听我说,等我把他解决了我们就离开甬州,之前你不是说想去青海吗?我知道你想重新开始,那我们就去青海,反正那里也没人认识我们,更不会有人知道以前那些事…”阿幸似乎把后面的事都已经打算好,只是走之前要收了江丞阳的命。
他忍受不了,现在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沈瓷半裸着被绑在浴缸旁边的样子。
可是沈瓷却摇头。
“这不是我想要的……对,我想去青海,我想离开这重新开始,但不是背着一个通缉犯的罪名逃逸……阿幸,我已经逃了十年了,往后半生我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
她不想再逃了,她想找个没人知道的地方落脚,过去最脏最痛的那部分她会用岁月包裹起来,从此山高水远,粗茶淡饭地过完后半生。
“而且你也不必为了我去杀人,更何况对方还是江丞阳,他是江巍的嫡孙,就算能够侥幸逃脱法律,江巍也不会放过你,所以不值得,千万别为了我去做冲动的事。”沈瓷尽力劝阻,撑着那副好像随时会倒的身子,看在阿幸眼里更觉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