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郎中,此番北去,你可要帮朝廷把杨震这个钦差给盯住了,千万莫让他因为一时糊涂而干出有损大局的事情来呐。”在夏竹栾临走之时,尚书张学颜特意将之叫到了自己的面前殷殷嘱咐道。
作为张学颜手下颇为器重的官员,夏竹栾自然明白他话中之意,便当即点头答应了下来:“部堂放心,下官此番一定尽我所能,不使那杨震干出出格的事情来。”随后又有些不自信地道:“不过下官毕竟只是副手,他若不听却该如何是好?”
“这个嘛,本官自会为你安排帮手。宣府那儿我会去信招呼的,到时你有当地官员的配合,即便他是钦差,也未必能压你一头。若真有了什么事,你紧记据理力争,可明白了么?”
“是,下官一定把差事办好!”夏竹栾随后郑重点头道。
他本以为即便会与杨震发生什么矛盾也得到了宣府之后,可没想到,这位钦差大人却全不按规矩办事,这才半路,就临时变了卦,居然要转向去大同,这可与之前的计划完全不同了,所以立刻反对了起来。
只可惜,他的话却根本打动不了面前这位神色淡然的锦衣卫都督,反而有些不客气地道了一句:“夏郎中,你这话可就有些不对了。”
“杨都督这话是什么意思?”夏竹栾有些不满地皱了下眉头。
“谁告诉你旨意里是要我去宣府的?”杨震好整以暇地把身子往靠垫上一倚,问道。
“这……圣旨不是这么写的么?”
“不,旨意只叫我巡视九边,从未有提过我该去何处,不该去何处。你若不信,大可打开圣旨细看。”杨震说着手在面前的几案上一按,便从一处暗格里取出了一卷圣旨来,交了过去。
夏竹栾如何敢随意拆看圣旨,赶忙把手一摆:“下官不敢,可京城和天下人都知道杨都督你此番是去宣府办差的,而且那儿如今正逢战事,最是需要都督您这样的人前往鼓舞军心,岂能临时变卦呢?”
“怎么,我这么个钦差还能决定一场战事的胜负了?夏郎中,你这话也太一厢情愿了吧?而且我已得到确切的消息,宣府战事已了,他们已击败当面之敌,取得了一场不小的胜利。”
“竟……竟是这样么?”夏竹栾又是一愣,没想到在自己浑浑噩噩间,宣府居然有了这样的转变,那自己却该怎么说服杨震改变主意呢?
杨震目光紧紧盯在对方的脸上,突然脸色一沉:“夏郎中,究竟你是钦差,还是我是钦差?”
被杨震突然散发出来的气势一慑,夏竹栾陡然就打了个突,那是在张学颜跟前从未感受到过的可怕压力。在对上杨震那深沉的目光时,夏郎中更是一阵发虚,却还是老实答道:“当然杨都督您才是钦差了。”
“既然如此,该去哪儿自当由我做主,你不过是朝廷委派从旁协助于我而已,我可从未让你给我提什么意见,你明白自己的身份么?”杨震说着,已端起了面前的酒杯,缓缓地喝了一口。
官场之中,向有端茶送客的说法。一旦上位者不耐烦与下属再多作纠缠,便会端起茶杯喝上一口作为逐客的委婉表达。虽然杨震这儿并没有茶水,但这喝酒的意图却已很清楚了。
夏竹栾明显愣了一愣,但最终还是摄于杨震的气势而不得不拱手道:“既然都督心意已决,下官不敢再劝。”说着便吃力地往后退去,就要下车了。
杨震这才神色稍微松了一写,但随即又道:“还有,本督办事向来不喜欢有人置喙,今日你只是初犯倒也罢了,今后再敢有所质疑,就别怪本督不讲情面了。去吧……”说着便一拂袖。
夏竹栾脸上一红,既羞且恼,却又无可奈何,谁叫对方无论身份还是官职都稳稳压着自己一头呢,这口气自然只有咽下去了。
在钻出马车之后,因为脚上的伤势,夏郎中又是一个站立不稳,差点倒地,幸好亲随一直等候在旁,上前搀扶,这才避免出丑人前。但如此模样还是落在了周围兵卒们的眼中,这让不少人都露出了讥讽的笑意来,使夏竹栾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但他也知道自己在队伍里的处境,文武殊途,再加上自己只是个副手,压根拿这些京营里的丘八们没有办法,只能咬牙忍下了怒意,在亲随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钻回了自己的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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