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但到了次日,北边战事不利,宣府已陷入危局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为诸多京城百姓所知了。
虽然兵部是想要封锁消息的,毕竟这等事情很可能闹得人心惶惶,几年前的山西大同兵变之事还历历在目,谁敢有所轻忽呢?可是北京城里各衙门人员盘根错节,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所以那边朝会上张学颜才把事情如实上奏呢,这边民间却已是流言满地了。
杨震策马走在通往镇抚司的街道上,便不时能听到周围百姓对此的议论和看法,听他们话语中的忧心忡忡,就仿佛这些人都是朝中高官,边关将领一般,仿佛只要朝廷不是照着自己所想的那般自别处调兵支援,这北地重镇就将要彻底陷落敌手了。
对此,杨震不免露出了苦笑,却又无可奈何。这就是京城的特点所在了,身在大明政治中心的这些人,似乎天生就有着忧国忧民之心,个个都有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能力。只是这些人,又能知道几分朝廷内部的真实想法?有谁会知道朝中那些高官对此会做何反映呢?
回带镇抚司,坐回到自己的公厅之内,杨震立刻就把几个要紧的下属给传了过来,向他们问起昨晚到现在京城里各主要官员对此的反应。他相信,虽然张学颜只是去了皇宫和见了首辅申时行,但以京城里官员消息之灵通,只怕这一夜,必然有许多人睡不安稳,并有所动作了。
表面看来,宣府被围只是兵部的事情,但事实上其中所蕴含的机巧可不是一个兵部或是内阁所能做主的,内里还和朝中太多的衙门能挂上联系,只怕这时候,不少人都在想法撇清自己在此事上的责任,同时也有人在盯着这事,希望从中获得什么好处吧。
果然,立刻就有人把早上收到的关于各衙门主要官员昨晚府中动向的内容呈报到了杨震的面前。如今锦衣卫的密探已遍布诸多官员的府邸,盯着他们的日常举动,这也正是锦衣卫被朝中官员所畏惧的原因所在了。
杨震取过迅速翻阅之后,脸上便带上了一丝冷笑来:“这些大人们还真是颇费心神哪,这不过一晚时间,就让他们如此操劳,看来此番宣府之事,着实牵动了不少人的利益了。”
“那是自然。就卑职从户部得来的消息,其实这半年里,就有人上下其手,从北地诸镇中克扣下了不下万石的军粮,至于军服、武器等,更是数字庞大。”余瑶笑着回应道:“想必有些人会因此感到后怕了吧。”
“另外,因为我北地承平日久,即便有什么战事也规模很小,多以胜利作结,所以不少人便投机取巧地将自己的亲戚之类安排进那些边镇为将佐,他们别的不会,吃空饷,喝兵血却是个顶个的高手。现在出了这档子事,那些人想必也很是慌张哪。”宋广也满是讥讽地说道。
随后,其他一些知晓内情的下属也不断爆料出一些其实私底下人所共知的污糟事,直听得杨震连连皱眉,最终只能一摆手:“够了,不要再说了!”
以前,杨震还很奇怪,以大明朝那庞大的身躯,怎么就会被几股流寇,几万野蛮人就打得国灭身死。现在,他算是清楚了,这是整个国家都糜烂不堪的结果,当边军都出现这些要命的问题时,那这个国家的其他方面情况只会更糟了。
虽然他之前在大同做过一番手脚,但显然,这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当没有强大的敌人一直压迫着他们时,边地那些将领只怕也早把心思都花到如何敛财,如何能在官场上更进一步这样的心思上去了。
在原来的历史上,大明朝的军队就这么一直糜烂着,直到几十年后,连几伙农民起义军都消灭不了,搞得中原大地遍地烽火,最终让东北的猪尾巴们得了机会,篡取了天下。
其实在意识到这些问题时,杨震也曾有过向天子进言的考虑,但想着这毕竟事关整个天下的稳定,而且想着还有几十年的时间呢,大可徐徐图之,等着万历年岁再大些,皇权再重些再动手不迟,所以便拖了下来。
可没想到,出人意料的变故居然来得如此之快,那原来已不成气候的蒙人还真就再次对大明的边境构成可怕的威胁了。如此看来,自己是不能再拖了,必须为这个天下,也是为自己和子孙们再做些什么了。
而这一次的危机,或许对大明来说也是个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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