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面沛邑有冉求两万人,西面赵无恤亲帅赵、宋七万联兵临萧邑。
赵无恤与他的幕僚们认为,留给吴国的选择不多,要么集中主力与赵军决战,要么坐待这个大包围圈越来越紧,寄希望于守城。再或者,放弃彭城向东突围,重新夺回邳国,可一旦赵军紧随其后,吴军就要面临前后夹击的危险,或许那邳城之下,就是吴军覆灭之地。
优势已如此巨大,但赵无恤仍嫌不够,七月二十七日,在经过数日鏖战,赵军终于攻克萧邑后,他从被俘虏的吴人里挑出一百人,将他们放了回去,并让这些人向吴国大军散播一个消息:吴城已经被越国攻陷,吴国太子死了,吴中也被越人屠戮一空!
吴军的实力不是秦、齐能比的,赵无恤也没想跟夫差硬碰硬。旁敲侧击,制造包围让吴军受挫,用流言蜚语来打草惊蛇,在吴人没有战心的情况下,逼迫夫差向东撤退,再在追击中打击其有生力量,最终在邳城下将吴军歼灭,这才是最佳的战术……
”流言蜚语将在吴军内部传播开来,我倒要看看,横行南方的百战之师,能在这种情形下撑多久而不撤退?“
……
夫差坐在大帐内,烦恼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自打年轻时掌兵以来,他还从未有过如此被动的局面。
营帐的一角被掀开,王孙骆走了进来,小声说道:“大王。”
“外边情形如何?”
王孙骆面色愁苦:“大王,外面已是军心大乱,人人都在担忧家中情形,而群舒、徐等附从兵也有了骚动。昨夜还发生了营啸,兵卒在黑暗中互相残杀,所幸控制及时,没有太多人伤亡……”
夫差登时大怒,拍案道:“将那些被赵军放归的人统统斩首,营中有敢于骚动者就地格杀,必须迅速整顿军纪,好随寡人去袭击赵军,与其决战!”
“此一时彼一时,之前我军士气尚高,决一死战胜负当在五五之分。但如今赵军已破萧邑,此时西去与其决战,根本起不到出其不意的效果,还容易被沛邑方向的偏师袭击,更何况……”
王孙骆下拜稽首,哽咽着说道:“何况吴人已经没有战心了。”
不管流言是不是真的,现在的情形是,越国勾践已经反叛,并攻入了吴国腹地。吴国人的心都是肉做的,谁会不担心家人的安危?这种情况下,已经没人愿意跟着夫差在异国他乡拼死作战了。输了就万事俱空,就算是赢了,抢了再多东西回去,面对被烧成白地的家,面对不知所踪的家人,他们这次出征的意义何在呢?
王孙骆坦言,执拗的吴人已经不愿意再去与赵军作战,他们心里现在只有一件事:回家!
“唉……”夫差仰天长叹:“寡人这是欲战不能啊……”
他也暗暗后悔,可惜当初轻信小人,没有听伍子胥之言。现如今伍子胥的预言全部成真,夫差孜孜以求的霸业已成泡影,纵然他不愿,却不得不接受现实。
夫差纠结了许久,才恨恨地说道:“也罢也罢,虽然赵军三面合围,但仍有空隙,寡人不日将帅师突围,水陆并进,先夺回邳国,获得船只,再走水路南归吴中。”
因为彭城在泗水之南,而赵军主力、偏师都在泗之北,大军渡河极其缓慢,这就给吴军从泗水南岸撤离赢得了时间。
“不可。”王孙骆却道:“彭城的船只只够乘坐数千人,而赵军固守邳国,若是大军无法在数日内攻克邳国,等后方赵军主力赶到,我军将被两面夹击,何况我听闻斥候回报,赵军已经将邳国的船只焚烧一空,并沉船堵塞河道,纵使我军破城,水路也难以通行。”
夫差恨得咬牙:“赵无恤何其奸猾,纵然水路不通,但陆路上,邳国仍是归国最快的路径,除了强攻之外吾等还有得选么?”
王孙骆笑道:“有,还有另一处地方,虽然过去大军通行不多,却也是归国的一条捷径,而且能避免赵军合击……”
……
七月的最后一天,得知吴军骚动后,赵无恤认为散播流言已经起到一定作用,便下达了进攻的命令。数万大军自萧邑渡过泗水,准备进围彭城,然而就在这时,他得到了前方的情报:吴军昨日开始从彭城匆匆撤离了……
然而吴军的举动却也偏离了赵无恤的预想,他们并不是往东,而是径直向南!
“向南?”赵无恤眉头大皱,这倒是之前没有料到的,他立刻让人展开地图查看,很快,在旁作为向导的伍封就确定了吴军可能撤去的方向。
“睢水!符离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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