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子将于宋不利!”在皇瑗捕风捉影的劝说下,司马子牛也决定加入他们。
不过顾及到与赵氏的关系,司马子牛也强调,这次政变的目的是:“逐南子,清君侧,只需要恢复国君与卿共治的局面即可,在外交上可以自主,却不可与赵氏为敌。”
他相信以赵无恤的性格,若宋国继续呆在赵氏阵营内,南子掌不掌权赵卿应该是无所谓的,他不知道的是,南子的的确确怀了赵卿的孩子……
于是他们便顺着赵氏号召宋国发兵攻宋的机会,试图利用司马子牛“大司马“的职务之便,调乐氏和受南子影响较深的那些兵卒出国,再乘商丘空虚一举拿下。然而南子却事先看穿了他们的伎俩,情急之下,皇氏与司马耕只能于二月初的己丑日提前发动兵变!
因为乐氏家主暴病,南子又久久不露面,他们的拥护者人心惶惶,所以刚开始时,政变者的攻势是顺利而迅速的,在司马耕的同意下,一些城门守卒也参与进去,他们很快就占领了三面城墙,又杀入宫中,抢出宋君,接下来只需要攻破乐府和毫社就能大功告成。
“再造宋国,二三子之功也!”宋君纠已经迫不及待开始了他的封功册爵,也暗自酝酿着对南子的凶狠报复!她将被砍去手脚幽禁,她生下的孽种是宋国之耻,扔到厕所里溺死是最好的选择。
然而他们低估了南子对这座城市的影响力,十年如一日的宣扬,使得她的布道早已渗入到许多人心里。在毫社钟鼓齐鸣后,原本躲在家里不知要与谁为敌的天道信徒们一下子冲了出来,他们的目的地是毫社,任何阻挡他们前行的都是敌人!
……
宋公纠、皇瑗、司马子牛,原本三位看到了胜利希望的君臣不曾想到,胜负的转换会如此迅速……
至少在商丘,宋人已经不再”尊君“了,在狂热信徒的抵抗下,象征着南子神权的毫社迟迟未能攻下,恰在此时,乐氏的司马陈定国也率领城外的乐氏族兵杀了回来,一时间,政变者的军队恍如陷入汪洋大海,非但不能控制商丘,反而步步败退,最终宋君和皇、司马二人不得不抛弃国都,向东败退。
南子在宋国内部的权威也分地域,在商丘最强,在乐氏、皇氏、司马牛各自的领地则较弱,尤其是彭城一带,皇室及公室的力量在这里依然强盛,若历史不发生改变的话,再过上百余年,皇氏将以此为基地,成为宋国唯一的强卿,最终完成代宋。
于是二月中旬时,他们退至彭城,试图再次聚集忠于国君者,向商丘发动反扑,然而过了几日,三人得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南子以大巫之名,声称宋君无德,撕毁盟誓,不敬鬼神,惹得天帝不快,遂将其废黜!
“妖妇有何资格废我?”宋君大怒,皇瑗和司马耕也觉得这很可笑,哪怕宋国重鬼神、殷商遗民重巫祝,可在殷商时期,国君本人就是最大的祭祀,何时有过巫祝废黜国君的事?
然而宋国早已不是原来的宋国,民不知君已十年矣,而西面的各小贵族领地又早已被乐氏吞并,或者沦为天道庙宇的自留地。于是以砀山为界,宋国一时间分为东西两半:西面包括商丘,被乐氏与南子控制,东面以彭城为中心,拥护国君的贵族聚集于此。
时隔十年,宋国再度分裂,陷入了内战中,这就是赵氏与秦、魏、郑鏖战的时候,宋国袖手旁观的原因。
因为他们已经无暇他顾了!
战事最初一如如司马耕等想象的那样,东宋贵族驾驶的战车轻易从那些装备简陋,武器寒酸的庶民身上碾过,他们势如破竹,甚至再度打到了商丘周边。若非从曹国过来了一支援军救援,说不准他们就能夺回商丘,毁灭“妖妇”“孽子”和“权奸”了。
不过事情慢慢产生了变化,彭城这边虽说对天道的信奉不如商丘那边浓郁,可乡间也有不少支持者,一时间,东宋带路党甚众。何况西宋的军队虽是拼凑起来的,却也有不少从赵氏退役的武卒老兵作为军官核心,他们最初在野战里不敌司马耕的军队,但经过三四月份的训练后,却发生了非同一般的变化。西宋的军队在陈定国的指挥下,在鲁、曹援兵的配合下,利用人数优势,打了两场漂亮仗,突然之间便进逼彭城!
当时正值六月初,赵无恤已经打赢了河东、河西的战争,准备与秦国和谈。
然而就在西宋军雄心勃勃要将彭城拿下,结束内战时,却发生了两件事情。
其一是乐溷终于没熬过去,与世长辞了……
其二是吴国的军队强行介入了宋国的内战,当三千吴甲亮出旗帜,在彭城下展开密集的方阵时,陈定国便知道,这场战争,将变得极为漫长……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