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赵无恤面前的人是虒祁宫中的太史蔡史墨,他同时也是晋侯午的太傅。≥网 ≦
此人博闻强记,在诸侯中很有名气,他长于天文星象、五行术数与筮占,熟悉各诸侯国典籍往事,尤其是一手预言十分准确。二十年前史墨就准确预言了范、中行二卿的灭亡,他还认为吴国二十年后将有大难,其准确性让知道后世事的赵无恤为之咋舌,对这位不苟言笑的太史便不敢有所轻视。
史墨是在晋国旧都旧绛城外与赵军遇上的,这里是晋国百年旧都,最初时唐叔虞封于翼,之后经过曲沃系和翼系的百年斗争,到晋献公时迁都绛,又到晋景公时再迁都新田,又称新绛,于是旧都也就变成了人们口中的”旧绛“。
这里的确如其名,到处透着一个“旧”字:旧的宫室涂道,旧的晋国放言,旧的公族支系聚集于此,保持着旧有的生活方式,和新绛的繁荣与日新月异大为不同。但如今,这座旧城的寂寥被彻底打破了,一支大军从东面开来,不由分说便在城外扎营,围住了城池,让城内国人紧张不已。
放眼望去,赵军密密麻麻,足足有三万人之多,这还是在沿途城邑留下不少人驻扎和看守俘虏后的人数,可见赵氏实力之恐怖。
但其中,满是玄鸟旗帜、蜂旗,以及各兵种的标志旗号,却独无一面“晋”字大旗。
晋国公室已经风雨飘零,成为卿族的玩物,这场长达四年的内战更使得晋室颜面扫地,随着赵军入河东,最后的遮羞布也被撕扯下来,但仍然有裱糊匠想要尽力维持住公室的最后一丝尊严。
所以史墨见赵无恤一照面第一句话便是:“将军既然打着清君侧的旗号,便要有清君侧的样子!”
赵无恤回头瞥了一眼自己麾下将吏们不以为然的神色,笑道:“太史教训得是,说来惭愧,直到上个月,我还被视为晋国叛臣,虽然有心向国君辨明我心却不得其门路,更不敢妄自打出晋国旗号,如此说来,国君真的认可我赵氏的忠心了?”
史墨面沉如水,“国君让老臣来传诏,君侧之恶臣知伯已逃亡,范皋夷、梁婴父等人也尽数被将军擒获,将军军旅劳顿,不如顿兵暂歇些时日,等新田被焚毁的市井官署修缮完毕后,再请将军入虒祁宫策爵列勋,商量晋国正卿的人选……”
“正卿人选?为何我听闻魏伯已经被任命为执政卿。”
“那是谣言,魏伯只是暂代其位,正式的执政还有待商榷。”
看来是我大军西进,以及邮无正的急南行吓到了魏氏,想要抛出执政之位来钓我上钩……赵无恤微微眯眼:“按理来说,魏伯乃中军佐,论资排辈,自然是他为正卿。不过我更关心的是,按照这说法,国君和魏伯……是不想让我进入新绛?”
“这也是暂时的,国君想让新绛尽快恢复,再迎接将军,否则一座破破烂烂的宫廷,如何进行接待?”
赵无恤不信这话,他面露难色,侧过头指着身后的三万大军道:“我不入新绛可以,但麾下兵卒家臣为了今日奋战了整整四年,他们很想入国都拜见国君,汹汹舆情,我也阻止不了啊,既然不能进城,去郊外遥拜也是可以的吧。”
赵无恤的话语里透着暗暗威胁,顺着他的话,众将吏一同呐喊,其声响彻旧绛,震得瓦砾似乎都在颤抖,连见多识广的史墨也不由凛然。
他出生的晚,没赶上赵宣子的时代,可眼前的赵无恤,却是一个活生生的赵盾再世!甚至连母族是狄人这一点都完全相同,若让他进入新绛执掌大权,只怕也会像赵盾一般,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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