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担心自己出不去,反正开门就能出去,就算出不去也总会有人过来,大不了解释说自己迷路了。
倒是眼前架子上摆放的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
室内的光线很暗,可能是为了节省能源。
筱笑笑开了手机的手电筒模式,一束极强的光照在刚刚那两人放好的木桶上,还没被白布盖起,乍一看像是装红酒的那种桶子似的,有半人高。
走上前,伸手晃了晃,很重。
又见有木塞,打开,木桶的口不大,里面黑漆漆的又看不清楚,闻了闻,很怪的味道。
手指伸到开口的边缘,轻轻抹了一下,油腻腻的,借着手机的光亮一看,手指头上像是涂了一层油。
油?
这么晚了,机构的员工为什么搬了一桶油到地下?还有其他那些蒙着白布像是桶子的东西,里面装了什么?
筱笑笑起身,小心翼翼地扯了身旁的白布下来。
原以为还是木桶,却不曾想是玻璃器皿,亦是半人多高。筱笑笑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用手机一照,玻璃器皿中的东西清晰可见。
像是油。
清澄得像是食用油。
筱笑笑百思不得其解,这机构没事儿放这么多的食用油干什么?
可很快的,她怔住。
想到了刚刚离开的那两名员工的话:真不知道这机构为什么还要留着这些东西,直接扔了不就行了……
这些东西?
如果是食用油,为什么被叫做这些东西?
不是食用油,那么……是什么?
筱笑笑盯着眼前的玻璃器皿,那橙黄色的油质在手机的亮度下发出刺眼的光。冷不丁地,她想起了医院保洁阿姨的那句话:那个病人啊太胖了,医生给做了抽脂,这些都是抽出来的脂肪啊……
脊梁骨蓦地一凉……
不会吧?
筱笑笑紧跟着又连掀了几个白布,白布之下全都是一水儿的玻璃器皿,装着的全都是橙黄色的油状物质……
不,绝对不是她想的那样!
可汗毛已经竖起来了,握手机的手指都在发颤。赶忙拨了电话,却因紧张连续摁错了好几次,终于打通,手机那头很吵,像是在派对上。
“凌、凌双……”
一边安静,一边吵闹,形似冰火两重天。
“喂?”凌双声音很大,“笑笑?”
“凌双,我怀疑……整容机构有点问题。”她四肢都在发抖,牙齿也在打颤。
“你说什么?我这边太吵我听不清啊。”
“我说……”筱笑笑紧紧攥着手机,信号不好,她来回来地走。
“是你那边信号不好还是我这边啊?你等一下,我找个信号好的地方打给你。”
“喂?凌双、凌双你听我说——”
那边挂了电话。
急得筱笑笑直跺脚。
快点打过来……快点打过来……她在心中默念。
可她殊不知凌双那边也是忙得不可开交,一场大秀前的准备,她是负责人,各项事宜都要严格把关。凌双这边刚挂了电话,就觉得头顶上的光线不对劲,冲着灯光师开吼,“你们怎么回事儿?说过一万遍了要用紫色光线,脑袋都落家里了是吧?重新给我调!”
谁都知道凌双工作起来那是六亲不认,赶忙调整。
“还有音乐!音乐是怎么回事?”
音乐师忙道歉。
凌双一手举着手机,一手比比划划,刚想出会场给筱笑笑回电话,又有工作人员跑过来,“凌总,模特名单出了点问题。”
“什么?”
这边,筱笑笑已经踩着梯子把所有的白布全都扯了,一只只的玻璃器皿整齐地摆放在厚实的木架上,从下而上去看,全都是橙黄色的油质,像是汪洋的海。
后背愈发凉飕飕的……
等不来凌双的回电,她便又打给顾初,关机。想了想,直接打给了乔云霄。
她下班的时候正好遇上乔云霄,不过都这个点了,她不知道他是在医院还是已经回家。电话那边响了许久没人接听,急了,准备再拨打的时候,突然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封闭的空间,又是深更半夜,冷不丁被人拍了一下肩膀,筱笑笑吓得惊叫一声,蓦地回头,手机的光亮映清楚了对方的脸。
她蓦地瞪大了双眼,紧跟着手机落地……
幽暗的光亮中,手机屏幕闪动了一下,是凌双打来的电话,一遍又一遍……
————————
中秋节过后温度就变了,上海遭遇寒流,天气就突然凉了下来。紧跟着十一的那几天,虽是阳光普照,但风过时会瑟瑟发凉了。
从琼州回来后顾初就开始了“闭关修炼”。
每天一睁眼就是厚厚的几摞资料,教科书摞得都能没了她的头顶。
人一旦有了目标就有了拼命三郎的劲儿,顾初这段时间里什么都不想,只想着入学考试怎么能考出个好成绩,唯独还能分出她脑细胞的是,25号那天要怎么庆祝的问题。
庆祝一说其实源于她的想象,她不清楚以往陆北辰都是怎么过生日,她想着至少要送人一礼物吧?别管他出于什么目的,当时她过生日的时候人家可以花了大价钱办了场生日宴的,那么,她要不要还回来?
对,这件事有来有往比较好,她还没原谅他呢。
回到上海,顾初还是住回了徐汇区的老洋房里,当时,她是刻意忽略陆北辰暗沉得几乎能下雨的眼。他在车子里坐了许久,她要下车,他拉住了她的手,语气低沉,“怎么不回家住?”
“这就是我的家。”她咬重了话尾,却因为他的“家”字暖了心。
很显然陆北辰不大满意这一带的房子,太老,太旧,不及汤臣热闹。他探头出车窗看了看,再回身看她时,态度有了退让,“房子太老了,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
“我以前在这住过,这边的治安很好。”紧跟着她又给了他更充足的理由,“再说了,复习我需要安静的地方,你那边太吵闹。”
陆北辰还是抓着她的手不放,沉吟片刻,“你嫌那边吵的话,我们可以换个房子。”
惊得她连连摆手,这人怎么把换房子的事说得跟换衣服似的轻巧?她可承受不起。
见她态度坚决,陆北辰也不好勉强什么,又或者,他是在顾及她的情绪,便也依从了她的决定。
只是一路跟着顾初进了屋子后,他的挑剔性子又起了。
“地板的年头太长了。”
“墙壁要重新刮一下大白。”
“墙纸也该换了。”
“花园的石阶破得厉害,走路不小心的话会被绊倒。”
“灯该换了。”
“油烟机不好用。”
“冰箱的制冷有问题。”
“换个数字电视吧。”
……
她将他赶了出去,嫌他太挑剔。
可第二天刚一睁眼,家门口就热闹起来了。工人一批一批地敲门,新的冰箱、电视机、微波炉等家用电器呼呼地往屋子里搬,但凡能用上的家用电器,大件小件的统统换了新的。
顾初受不住了,一个电话打到陆北辰那。
陆北辰正在实验室里忙着出结果,接了电话后告诉她正在忙,稍后回给她。
于是,就在等他回电的那会子功夫,有电钻声就刺进了耳朵里,跑进屋子里一看,电视厂家的人正在做悬挂架,她赶忙叫停,工人却说,“您先生的意思是电视上墙。”
顾初噎了一下,谁先生……
厨房里又传来叮叮咚咚的声响,她又跑去看,是在拆旧的油烟机……紧跟着又是卧室、客厅……
够了!
如果陆北辰的电话再晚回一分钟,她势必要弃家而逃了。
“房子需要安装一套智能系统,这样你在家用着方便,我在外也放心。”陆北辰打来后,开门见山的一句话。
顾初咬牙,“陆北辰,我需要安静地复习!是你说的,我考不好的话会丢你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