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召言双眸微眯着,不动声色望着阮筠婷,面前少女笑容浅浅、眸光盈盈,漆黑的瞳仁反射阳光,晶亮灵动。她的神态如往常那般随意自然,丝毫看不出异样。
“阮姑娘,对不住。”君召言站起身,歉意的道:“那幅画,我不留神弄丢了。你放心,我会想法子赔偿的。”
“什么?”阮筠婷佯作惊讶的站起身,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不是他模仿了字迹,且那个模仿了字迹的人也不是君府的人。不知为何。她觉得欢喜的很。
谁知她刚问了一句,外头却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即是君兰舟熟悉的公鸭嗓:“大爷。”
“兰舟啊,进来吧。”
阮筠婷看向门口,就见穿了书院常服的君兰舟迈入了门坎,看到阮筠婷也在愣了一下,颔首至礼,道:“大爷,英爷让我将这个给您送来。”说罢,将手中卷轴递给了君召言。
君召言接过,展开来,赫然是前朝状元那幅书法!
阮筠婷看的心头咯噔一跳,怎么会这样?那幅画她明明让水秋心偷回去了!
那么现在君召言手中的,到底是真迹还是赝品?
“原来是在四弟弟那!”君召言似松了口气,含笑轻斥道:“他拿了去,也不与我说明白,阮姑娘与朋友借来的字,若是丢了可怎么与人交代。”
君兰舟便笑着行礼道:“四小爷随意惯了,与大爷又兄弟情深不分你我。”
“是啊。”君召言讲字递给阮筠婷。
“阮姑娘,还请你收好。”
“哦,好。”阮筠婷有一瞬的愣神,接过那副字低头看去,以她如今过目不忘的记忆力来看。手中的字不论是装裱还是内容,都与珍品如出一辙,就连笔画的走向和用墨多少都一模一样。完全看不出是赝品。
难道,她放在闺房中的字,又被君家人偷了回来?那么君召言是不是知道她已经察觉到假遗书的事了?
揣着满腹心思,阮筠婷无法在平静面对君召言,无法在拖延下去。与他闲聊了几句,就以老祖宗会着急为借口告辞了。
回了徐府,先赶回静思园。到了卧房直接打开架子床尾的小柜,伸手一摸——
还在!
那幅真迹还在!
阮筠婷将真迹与赝品同时展开,平铺在床榻之上,不可置信的望着两幅字,真的是一模一样。分毫不差的!
这么说,君家果真有人善于模仿他人笔迹。
她先前怀疑君召言,如今君召言却是完全无辜的样子,那赝品,是兰舟从四小爷那里拿来的。兰舟说的话是真的,那么,模仿笔迹的人,就在四小爷那处,可能是四小爷自己,可能是他身边的人。更有可能是兰舟!
君召英那两笔字与她没练字时候差不多水准。不可能模仿笔迹。难道是君兰舟?
阮筠婷抖着手将两幅字都卷起,在珍品上绑了一条蓝色的丝带。并放回了柜子里。这才后退几步跌坐在圈椅上,头痛的抚着额头,若是兰舟所做,那还不如是君召言所做的比较让她能够接受。她心底里极为抵触且害怕这件事情的真相,生怕自己信任的君兰舟被牵扯进来。
阮筠婷不曾感觉到,她心底里的天平,已经偏了。
“姑娘。您没事吧?”红豆担心的为阮筠婷披上一件褙子,“起风了,仔细身子。”
“我没事,红豆。就是今日有些累。”阮筠婷调整情绪绽露笑颜,略带疲惫的道:“瞧这天气,怕是要下雨了。”
红豆见阮筠婷并没有异样,这才松了口气,笑着道:“是啊,一场秋雨一场寒,前一阵子量身裁的秋装也不知何时能送来。不要耽搁了姑娘,免得冻着。”
阮筠婷站起身,笑道:“哪里那么容易就冻着了?书院也量身定制了秋装,过一阵子便要换上了,府里做的新衣裳也没什么机会穿。”到了窗前,看着外头被阴风吹卷聚集的层层乌云,阮筠婷觉得背脊有些发凉。
“红豆。”
“姑娘?”
“今日迷迭楼可有什么动静?”
“今儿个九姑娘、十姑娘、十一爷和十三爷,一同去迷迭楼与水先生学琴了。在此之前,三太太还送了份大礼过去,我听伺候水先生的长随说,三太太亲自去送礼,还刺打了水先生一番,好似是威胁他不要藏私之类。”
阮筠婷挑眉,三太太不是这样傻缺吧?还摸不清对方的脾性,就敢去给下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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