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苏德不说话,十七阿哥倒是也不急。
苏德只能硬着头皮道:“这般大事,不是小臣能做主的。小臣这就使人往喀尔喀送信,请示世子。”
十七阿哥摆摆手,道:“随意,随意,袭爵本就是繁琐之事。宗室里的爵位,也有出纷争的时候,挤破了脑袋,争了好几年,最后皇上恼了,直接转封,那起子人才安分下来。你是懂事的,你主子八成也差不多,当不会如此。”
他虽带了笑,苏德却听出其中的不耐烦,只能小心翼翼地告辞。
出了王府,苏德才松了口气。
他的眼睛眯了眯,想着曹家参与此事的可能。
若是曹颙同十七阿哥的交情,真如传言似的那么好,那由十七阿哥出面,在皇上面前挑拨两句,使得皇上厌了世子,也并非不可能。
他心中惊疑不定,速速回了理藩院,写了一封信,将京城的诡异之局写的清楚,打发两个心腹,立马启程回喀尔喀。
事到如今,苏德倒是不着急了,开始想着“拖”字诀。
不想,局面却急促起来,哪里给他喘息的余地?
就在他拜访果郡王府次日,有圣旨到理藩院,却不是给苏德的,而是给博贝贝勒的。
博贝贝勒晋升多罗郡王,仍领扎萨克图汗部左翼左旗旗主。
苏德哪里还“拖”得住?
博贝升郡王,那就表示,在朝廷这边看来,博贝即便比不过世子,在朝廷的爵位上两人也都是郡王,分量差不多。
就是朝廷现下改由左翼左旗王府袭汗王位,博贝也够资格了。
若是之前,他还怀疑是曹家为了恒生少爷的继承人位置搞鬼,现下这些怀疑已经烟消云散。
现下看来,与其说是曹家在动手脚,想要让恒生少爷继承汗王府;更像是皇上厌弃了世子,想要用博贝那老混蛋取而代之。
一夜之间,苏德的头发都白了一半。
他满嘴是泡,再次踏进了果郡王府。
看着苏德流泪恳求,十七阿哥的神情,也是无奈,道:“皇上向来金口玉言,谁又能轻易改变皇上心意?只是本王收了的你的重礼,若是袖手旁观,心里也过意不去。如今,能为你争取的,那就是由世子驻京,还是恒生驻京。”
苏德眼皮直跳,喃喃道:“这,这,会不会不妥当,王府那边尚有嫡出的阿哥在……”
十七阿哥点点头,道:“是有些不妥当,那就等世子到京里再说……圣旨这两日就要下了,现下时间仓促,到不好筹划什么……等世子到京,再说也好……”
十七阿哥没有为恒生说项,苏德心里但是不踏实了,小声说:“再说,恒生少爷的分量也未必够……”
十七阿哥听了,到时挑了挑眉,望向苏德的目光里多了几分诧异,像是再说:“分量不够,本王怎么不知?”
无功而返。
苏德耷拉着脑袋,从果郡王府出来。
不管十七阿哥是不是好心,他只是臣下,哪里有权利替世子决定,是不是让恒生少爷做汗王府的代表驻京。
看着博贝整日里在理藩院驿馆趾高气扬,苏德急得直掉头发。
三日的时间,转眼即逝。
终于有理藩院官员领着内侍来传旨,召苏德进宫见驾。
上一次陛见,雍正只是对他这个汗王使者漠视,这次却是带了讥讽之色,也不叫起,俯视着他,叫旁边的小太监,捧了两张旨意,摆在他面前。
这是两份没有盖玉玺的圣旨,都是世子承爵的,不同的是,前一份旨意里命世子驻京,还赏了的正黄旗蒙古都统的职位;后一份的旨意里,则是以王府长子恒生代新汗王驻京,领一等侍卫,随皇四子弘历行走。
“格埒克延丕勒自大无礼,不敬朝廷,朕本当召他回京,好生管教;不过看在你这个王府忠臣的份上,朕也不能白收你托果郡王孝敬的万两黄金,总要给你一份体面。这两份圣旨,到底要明发哪一份,就由你这王府忠臣来选择”雍正冷冷地说道。
苏德只觉得后背都是汗,不知是不是皇上怪罪自己在京“钻营”,还是皇上真领受了万两黄金的“人情”。
目光烁烁,他实没胆子拖延,伸出手来,指向第一份旨意……
果郡王府,花厅。
十六阿哥已是举起酒盅,乐呵呵地对曹颙道:“这回承了十七弟的人情,咱们两个得敬他几盅。”
“正该如此。”曹颙也笑眯眯地端起酒盅。
十七阿哥轻哼了一声,道:“甭想找由子灌我,难道恒生不是我的外孙,大格格不是我的侄女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