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的马车,脸上露出苦笑。
人是奉命带回来了,可没有与父亲通气,他可没胆子贸然带人进总督府。
那位,只能让她在马车里先候着。
恒生亲自提溜着亲自给妹妹预备的贺礼,同马车旁的一个侍卫说了两句,便疾步进了总督府,前往官邸见父亲。
曹颙此时,正见河道衙门遣来的属官。
对方四十来岁,说话热络,一张口便是一连串的赞誉之词。
曹颙只是笑着听了,并没有放在心上。
河道总督所辖,与地方督抚重叠,平素里多有打交道的时候。
可眼下,曹颙很不耐烦应付来人。
河道总督衙门使人来,无非是瞄上直隶藩库。谁让在曹颙与唐执玉这两年的经营下,直隶渐渐富裕起来,藩库也有了银子。
可正主端着架子,打发个人来探底,这手段也太拙了些。
曹颙平素和蔼是和蔼,可在官场上,却从没有矮着身份抬举旁人的时候。
现下的河道总督齐苏勒,是雍正登基后,一手提拔上来的。是河务上的老人,治理河道有几分真本事。
且为官清廉,行事甚为耿直。
河道衙门,本是天下油水最丰厚的衙门之一。每年总河都有私费数万两,河道衙门属官、行部供张,都有成例。
一句话,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齐苏勒出任总督府,却是一句话,将这些“旧例”裁革殆尽,而后引来雪花片似的弹劾飞往御前。
却因皇上器重他,雷声大、雨点小,最后渐渐陷入沉寂。
这样的魄力,连曹颙都没有。
这样的人,曹颙本是甚是敬佩。
可到直隶这两年,与之打过几回交道,曹颙就对他避而远之。
做清官就做清官,犯不着将旁人都当成贪官。
齐苏勒却是目下无尘,将曹颙当成了贪官,每次见面即便嘴里没什么,可扬着下巴颏,用眼角看人的模样委实可恨。
礼数尽到,不待那属官说完,曹颙已端茶送客。
那属官出去没一会儿,恒生便到了。
对于他这次回来,曹颙并不感觉意外。
恒生与天慧感情最好,要是他真的来不及回来给天慧过生日,早就会使人将贺礼送过来。贺礼与信都没到,人就该差不多回来了。
却不知因何缘故耽搁了,现下才到总督府。
恒生的面上,却没有归家的喜悦,反而露出几分沮丧,低头道:“父亲,儿子怕是给您惹麻烦了……”
曹颙听了,道:“是四阿哥那边,有了什么变故?”
他相信恒生,并不会无故惹是生非。倘若他闹出点什么,多半也是为弘历的缘故。
恒生苦笑,道:“父亲,四阿哥命儿子带回来一个女子,说是先寄养在咱们家。”
旁人不知道,曹颙却是晓得弘历在历史上的花名。
眼下提到四阿哥上心的少女,曹颙却没有看热闹的心思。
他肃容道:“寄养咱们家?那女子是何来历,又如何认识四阿哥,你仔细说来。”
恒生见父亲相问,自是不会隐瞒,老老实实地讲述起来。
这就是一出皇子微服私访,搭救落难美人的故事。
这少女姓黄,名小乙,今年十五岁,是河间府吴桥县人。
吴桥是出了名的“杂耍之乡”,黄小乙就出身杂耍世家,父亲是当地有名的一个杂耍班子的班主。
也是这黄小乙命苦,幼年丧母,端午节前父亲又病故。她没有兄弟,叔叔黄二便起了歹心,吞了他们家的杂耍班子。
不仅如此,那黄二贪得无厌,除了侵占兄长产业,还打起黄小乙的主意,悄悄将黄小乙卖给商贾为妾。
黄小乙得了消息,当然不肯老实顺从,从他叔叔身边跑了出去。
跑了没多远,差点被人抓回去时,正碰上刚到吴桥的弘历……
而后,皇子出场,救下这可怜兮兮的小美人。
不管弘历到底是风流,还是下流,这个女子他现下都收不得。
他是奉旨到直隶,要是公私不分,收了婢妾,就要背个好色的帽子,传到皇上耳中,就够他喝一壶的。
可这黄小乙孤苦伶仃,族人都靠不住,不跟着她又哪有旁处?
怜香惜玉之下,正赶上恒生过来请假。
四阿哥便将黄小乙托付给恒生,带回总督府安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