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养在李家,嫁入曹家,早年家中走动的故交好友,也多是内务府人家,并没有觉得包衣身份如何低贱。
毕竟满清讲究的“八旗共主”,只有是旗人。就是皇上的奴才。内务府三旗,多了层天子家奴的身份,当的差事,也多是打理皇家私产。
可听着高太君与朱之琏所说,她才晓得在两人眼中,包衣身份是耻辱。
只有曹颙,作为历史的旁观者,多少能明白些朱家人与代王郡主的心情。从万人之上的王族,到苟且偷生的奴仆,这其中的距离不是一星半点。
见高太君情绪不好,李氏忙道:“朱侯夫人带着孩子们还在前院等着。哥儿公子俊朗,姐儿也俏丽,母亲定会喜欢。”
高太君听了,没有做声,而是望向朱之琏。
朱之琏忙道:“正该让她们母子几个过来给姑祖母磕头。”
随后,李氏便使人传话给在前院陪客的初瑜,由初瑜带了刘氏母子三人过高太君房里来请安。
听说高太君是丈夫的表姑祖母,刘氏心里松了口气。她想过两家许是有亲,可心里也是忐忑。毕竟从年纪看,高太君更像是父亲一辈的亲戚,那样认下亲戚的话,她们夫妻就比总督高一辈。
那样的话,往后就算走动,也添了尴尬。谁家也不愿平白添了两个长辈亲戚,又是同府而居。
如此一来,与总督是平辈,倒是省了许多麻烦。
见高太君慈爱,丈夫口中也换了称呼,刘氏很是柔顺地带了一双儿女,给高太君磕了头。
朱家次子朱霆,刘夫人所出,今年十六岁,早年中了秀才,现下在府学读书;朱家小姐,朱霜儿,庶出,养在嫡母名下,十三岁,待字闺中。
因朝廷有令,旗汉不婚,清苑城在旗的人家,又是数的出来的,所以这兄妹二人,还没有议亲。
高太君拉拉这个,看看那个,连赞了好几声好,又使人送了见面礼。朱霆的是一只蝙蝠玉佩,朱霜儿是蜜蜡手串,刘氏是一对绞丝金手镯,朱之琏则是一方籽玉印料。
既是认亲,除了高太君,少不得还有曹家众人。
朱之琏带着妻儿,要给李氏磕头,却被李氏拦住。刘氏还好,四十出头,比李氏小一轮,朱之琏也是年过半百的人,比李氏小不了几岁。
最后,他们夫妇站着行礼,孩子们给李氏磕了头。
而后,他们夫妻又同曹颙与初瑜重新见过。
这会儿功夫,天佑他们也都被召到高太君处,与朱家众人见礼。
在介绍到左住、左成兄弟时,刘氏颇为留心,尤其是左成,还多看了好几眼。
左住、左成虽是双生子,小的时候长得差不多,渐大后还是能看出区别。左住长的肖父,浓眉大眼,却没有宁春的圆滑,多了几分敦厚;左成容貌肖母,眉眼更细致些,又比田氏多了份灵动。
如此一来,左成看上去,就比左住要俊秀几分。
就在朱侯夫人打量孩子们时,天佑与左住几个,都在打量朱霆。
他们三个,十二岁考过童生试,平素里听了不少褒奖。可据他们所知,眼前这位侯府公子,十岁就过了童子试。只是不知为何,这些年一直没有参加乡试。
眼下看这朱霆,倒是并没有书呆气,彬彬有礼,观之可亲。天佑他们几个,这“表兄”叫的很是心甘情愿。
妞妞与天慧渐大了,就算是认亲,有少年男子在,也不好多待,与众人见过后,便拉着朱霜儿去旁的房间说话去了。
天佑他们几个有样学样,请了朱霆出去说话。
曹家人没有权贵架子,朱家人也不是清高孤拐之流,这相处起来,倒是自然而然就亲近起来。
高太君心情甚好,打发朱之琏与曹颙自去,留着刘氏在她这边闲话家常。
只有长生,没有能说得上话的,跟初瑜低声抱怨两句,哄着天宝出去耍了。
听说朱霆四月里也会去莲花书院,天佑很是意外:“府学的生员,也可以到外头读书?教谕那边能允么?”
像左住、左成这样的不算,因为他们随着长辈移居,府学备案即可。朱霆这边,可是从官学到义学。
朱霆道:“我籍贯在顺天府,现下在清苑,也不过是附学,只要同教谕打声招呼就好。”
天佑迟疑了一下,问道:“表哥中了生员至今,中间有三次乡试的机会,表哥怎么没有下场,是等着厚积薄发?”
朱霆笑笑,道:“我不参加乡试,等大了些会走恩荫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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