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这话说得都是实理儿,但是落到十五阿哥耳中,却是另一种味道。
他冷哼一声,道:“谁能比得上十六弟八面玲珑?哥哥我是蠢蛋,唱不来这父慈子孝的大戏码!”说着,也不待十六阿哥回话,转身挑了帘子,大踏步地出去。
十六阿哥也不晓得他到底闹什么别扭,想着他也是聪明之人,应晓得这个时候,表现好些,会获益无穷。
就说三公主,本为和硕公主。康熙四十七年,十八阿哥薨时,三公主刚好来朝,颇有长女风范,关心照顾圣躬。次年,她就破格封了固伦公主。
十六阿哥这边,并没有想着封爵什么的,只是担心哥哥犯了二阿哥的前车之鉴,才多说了一句。没想到他压根听不进去,还在这个时候置气。
十六阿哥担心圣驾行在,一时也顾不上十五阿哥,出门往御帐去了。
御帐外,站着乾清宫副总管太监魏珠与大学士马齐、领侍卫内大臣鄂伦岱。鄂伦岱是佟国纲长子,隆科多的堂兄,是地道的“八爷党”。
康熙四十七年一废太子后,闹出的保举新太子闹剧,就是鄂伦岱联合阿灵阿、揆叙、马齐等人,唱得主角。
这边,鄂伦岱与马齐两个也刚得了消息。马齐尚好,向来是老成的性子;鄂伦岱已经是满脸愕然,不敢置信。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康熙四十七年时,十六阿哥才十四、五岁,跟着皇孙阿哥们在上书房读书。八阿哥风头一时无二,朝臣中大半数都推举他为太子。满洲勋贵这边的支持者更众。
十六阿哥心里叹息一声,眼下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对两位大人点点头,低声问魏珠道:“魏总管,皇阿玛现下如何?劳烦你通传一声,我想求见。”
魏珠脸上难掩忧色,躬身道:“回十六爷的话,皇上有旨,现下谁也不见。皇上早上还念叨八阿哥的病情,没想到转眼就得了这个消息,心里怕是不太舒坦。”
十六阿哥望了望帐子,心里担忧不已,但是没有旨意,也不敢硬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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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外,海淀八贝勒园子。
曹颙这次进城,并没有久待,除了回家换了身衣裳,去衙门打了个罩面后,就又回到这边治丧。
除了身上的衣裳,初瑜又给预备了几套换洗的,叫人包好了,送到海淀曹家园子这边。这样,曹颙想要更衣也方便些。
下了马,刚进八贝勒园子,就将雅尔江阿迎头出来。曹颙见状,上前两步,要打千做礼,被雅尔江阿一把扶助。
“本王正找你,走,跟本王出去转转。”雅尔江阿口中说着,不容曹颙质疑,拉了他的胳膊,一道出了大门。
刚出了门来,就听得雅尔江阿长吁了口气,道:“总算是避了出来。”
曹颙这边听着不解,雅尔江阿已是放了他的袖子,打量他一眼,道:“这两**也怪忙的,这种大事最容易出乱子,你料理的还算妥当。”
“都是有例可循,当不得王爷的夸。”曹颙扫了眼匾额上的白幛,回道。
门口没马没轿,雅尔江阿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宅子,道:“那是本王的宅子,咱们忙里偷闲,过去吃盏茶。本王那里有外头孝敬的红心铁观音,趁着这个功夫,你这个‘茶童子’也给品品。”
“王爷,明儿‘接三’,还有许多琐事……”曹颙犹豫一下,说道。
雅尔江阿摆摆手,道:“先顾不得这个了,几位皇子阿哥来了,他们兄弟在堂上说话,说不得还要动全武行。连本王都只能躲出来,你还想去参合不成?”
雅尔江阿虽有时傲慢无礼,但却是不屑扯谎之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前些日子延医请药之事,九阿哥要追后帐?这两日,九阿哥眼泪都没落,但是满脸阴云密布,瞅着越发使人胆颤心惊。
就是曹颙这边,原还担心九阿哥要借着丧事不周到,来发作自己儿,防备了两日。
幸好九阿哥心里有怨气是有怨气,但并没有像曹颙发作的意思。态度虽冷淡如常,可是也没有节外生枝。
如此看来,倒是雅尔江阿好心,曹颙这边,只得领情,道:“既是如此,那小人就叨扰王爷了。”
虽说两处宅子,看着相隔不远,但是也隔了大半里路。两人踱步而去,用了半盏茶的功夫才到。
管家得了消息,已经迎出来,雅尔江阿直接将曹颙请到前厅。
直到茶水送上来,雅尔江阿才摆摆手,将小厮打发下去,同曹颙说了缘由。
除了随扈的几位阿哥与被圈进的大阿哥、二阿哥、闭门不出的十三阿哥、襁褓之中的二十四阿哥之外,剩下的十来位皇子齐聚八贝勒府园子。
席间说起丧事儿,就提及一点,那就是圣驾如今在回銮途中,过几日就要抵京。
八阿哥的园子正在御道边上,圣驾回驻畅春园的必经之地。
按照三阿哥与四阿哥商议的,应当将八阿哥的灵柩移回城内贝勒府,在那边发丧。
七阿哥、十二阿哥、十四阿哥、十七阿哥等人闻言,都附议,觉得应当移回内城。九阿哥这边却是恼了,八阿哥薨逝,八福晋悲痛之下,已经病得不省人事。
移灵柩回内城,不仅使得死者不安,连带着活人,也禁不起折腾。
这两日,九阿哥本就积攒满心火气,岂不是一点就着?说话之间,就失了平常。
雅尔江阿原在堂上,见两下争执起来,就寻了由子,脱身出来。
“曹颙,你没见着那架势,九阿哥是急眼了,看样子一句不合,就要抡起拳头打人。”雅尔江阿将前下摆的衣襟挑起,翘着二郎腿说道。
雅尔江阿说得寻常,但是曹颙却听出其中的凶险。
皇帝是尊贵,讲究禁忌,但是八阿哥是他儿子、八福晋是他儿媳妇,就那么了不得,偏要移灵了?
曹颙眼下,倒是对八阿哥生出几分同情来。
虽然按照规矩,在各项后事的筹备上,都算中规中矩,但是却难掩门庭冷落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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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贝勒园子,灵堂前。
虽然三阿哥苦口婆心地规劝,但是九阿哥岂是听得进去的。在他眼中,眼前的哥哥已经不是哥哥,弟弟也不是弟弟,全是仇人。
如今,八阿哥尸骨未寒,他们做兄长的,不说寄托哀思,直接上门要求移灵柩,这算什么狗屁哥哥?
最可恶的是十四阿哥,装模作样地两下说合,像是要做合事佬儿,却不晓得九阿哥最恨之人,就是他这个见风使舵的。
争执之间,几位阿哥面红耳赤,音量越来越高,说的话也就不中听寄来,几个小阿哥已经受不了眼下气氛。
二十一阿哥与二十二阿哥六岁,已经进上书房,有些懂事,还好些;二十三阿哥才四岁,惊吓之中,“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他们三个是由十七阿哥带来的,十七阿哥见状,忙跟诸位兄长告禀一声,带着几个小的下去。
唤了跟来的内侍,先是拿了吃食,哄好了二十三阿哥,又安抚了二十一阿哥与二十二阿哥后,十七阿哥回头望了望灵堂方向。他有些犹豫,是不是就此带着几个小阿哥回宫去。
至于到底移不移灵柩,还是任由几位哥哥商议做主就是。方才众人商议此事时,十七阿哥随附议诸位兄长,同意移灵;但是见九阿哥后来激愤,他这边却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许是事情过去久了,许是人死了一了百了,现下十七阿哥对于八阿哥的怨愤之情已淡。
八阿哥今年才三十六,打小就好强,使劲挣扎了三十来年,到头来不过是场笑话。名也好,利也好,恩也好,怨也好,折腾个什么劲儿?
一时之间,十七阿哥恹恹的,竟生出几分弃世之心。
这时,就见有穿着孝服的管家小跑着进来,见了十七阿哥,忙止了脚步行礼。
“着急忙慌的做什么?”十七阿哥见状,皱眉问道。
“十七爷,阿公爷来了,奴才正要去禀告九爷。”那管事的躬身回道。
怪不得他激动,这两日奔丧的人中,不算宗室,还数眼下的阿灵阿最为显贵。
十七阿哥闻言,有些意外。阿灵阿在府已经“休养”数月,自打进了九月后,因天气变化之故,身体不适,倒是真病了。前些日子,十七阿哥还曾带着妻子去探望过岳父一回。
十七阿哥想了想,吩咐内侍带着几个小阿哥去偏厅安置,自己则到大门外,迎接岳父。
阿灵阿已经下了马车,满脸蜡黄。他扬起头来,看着已经覆了白绫的匾额,还有糊了白纸的大门。
十七阿哥上前两步,道:“岳父,您怎么来了?”
阿灵阿低下头,直直地看着十七阿哥,道:“八爷,八爷这是真薨了……”
“嗯,”十七阿哥点了点头,道:“岳父要去灵前祭拜么?现下有些不便宜,几位皇兄正在……”
还没说完,就见阿灵阿直直地倒下去。
十七阿哥大惊,忙一把扶助,就将他阖了双眼、牙关紧闭,已经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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