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家,东府,内堂。
看着炕上双眼紧闭、人事不知的兆佳氏,李氏脸上露出几分担忧之色。 她近前两步,在炕边低声唤了两声,兆佳氏这边却是半点反应都没有。
初瑜站在静惠身边,看着眼前的情景,心里也是纳罕。
昨儿兆佳氏还过去串门,说起月底往将军府下大定之事。 还说要早些完婚,争取在中秋节后就将喜事办了。
毕竟是送嫁,从京城到河南府还有一顿路程,怎么这说病就病了?
李氏见了这样的兆佳氏,不禁皱眉。
待退到外屋,她看着静惠道:“怎么好好的,二太太就气着了?”
原来,兆佳氏被曹頫一席话,气得昏厥过去后,静惠与曹頫两个吓得手足无措,偏生曹颂又在宫里当差,不在家中。
叔嫂两个,只得一边使人太医,一边使人请了李氏过来。
听到李氏发问,静惠看了眼旁边讪讪的小叔子,不知该如何回答。
李氏顺着静惠的视线望过去,见曹頫带着几分慌张,心中生疑,道:“是小五不听话,气着了你母亲了?”
“大伯娘……”曹頫见李氏有怪罪之意,心下觉得委屈,红着眼圈道:“不干侄儿的事,是母亲给四哥说得那门亲事不妥当。 母亲还蒙在骨子里,张罗着月底前要下聘。 侄儿将外头的难听话回来学了,母亲就气倒了……”
刚开始他还能理直气壮。 说得最后,自己也有些没脸辩白,声音越来越小。
李氏听这其中还有别地缘故,忙摆摆手,将屋子里侍立的丫鬟全都打发下去,随后才道:“这说的是什么话?怎么又扯到亲家身上了?”
犹豫了一下,曹頫还是将从同窗那边听来的关于将军府云格格的传闻。 给李氏讲了一遍。
李氏听了,脸色苍白。 身子已经是直打晃。
初瑜上前一步,扶着婆婆在炕边坐了。
“竟有此事?”李氏抚了抚胸口,看着曹頫,仍是难以置信。
“侄儿还能编瞎话不成?”曹頫道:“侄儿的同窗里,有个马佳家的明泰,是永全地姑表兄弟,前两年也同将军府那边提过亲。 永全嫌他们家败落了。 也不念及亲戚情分,回绝了这门亲事。 他也是不忿,才告诉我这些的,就是瞧不惯永全遮掩丑事骗亲。 ”
李氏白着脸,还是醒不过来神,就听廊下有丫鬟禀告,道是大爷与太医来了。
曹颙原在书房说话,听说东府来人。 将母亲与妻子都请过来了,心里不放心,过来瞅瞅,没想到正好看到陈太医地马车到了,便一起结伴进来。
李氏这边,忙请陈太医进来。 给兆佳氏诊了脉。
不外乎急怒攻心、痰迷心窍这些,陈太医给开了两个去火消痰的方子,交代医嘱时,面带几分踌躇,道:“得静养,不能再气着。 要不然眼看入秋,节气变换,耽搁下来,阻碍气血,怕是会有不妥当。 ”
李氏这边点头应了。 吩咐静惠给包了银封。 叫管家送陈太医回去。
曹颙这边,瞅着众人神色有异。 也察觉出不对来,低声问了初瑜缘由。
初瑜犹豫了一下,低声将云格格的传闻简单说了。
原来,这个云格格年纪不大,却是很有主意之人。 加上自小没了阿玛,剩下老母与兄嫂娇惯,养成无法无天的性子。 稍大了些,便同奶兄有了私情,上个月两人私奔,被将军府的人从房山追了回来。
那个胆大包天的奶兄,当场就被永全使人杖毙了。 云格格被抓回府,等着出嫁。
外头也有些风声,都让永全他们家给辩解过去了。
因明泰与永全家是至亲,跟那边的管家也熟,才影影绰绰地听了这些。
曹颙不是个老古板,只是世风如此,不比几百年后,男男女女分分合合地。 云格格真若是带着这“光辉伟绩”嫁入曹家,那曹家就要成为京城人茶余饭后的笑资。
曹颙还在沉思,李氏已经望向儿子。
如今,曹寅不在京里,曹颂行事又向来莽撞,要是晓得缘故,还不晓得会闹成什么样,李氏能指望的,就只有曹颙了。
“早些知道,也是好事儿。 母亲不必太多忧心,还没有下大定,等二婶醒了问问其中详情再说。 ”曹颙见李氏忧心,劝慰道。
李氏还能有什么法子,一边催人去熬药,一边还得吩咐静惠别累着。 静惠已经七个月的身子,行动已经笨拙,也怕有个闪失……
*
回到梧桐苑,曹颙与初瑜想起此事,仍是带着几分唏嘘。
“早先听说要订了这门亲事,就觉得太过仓促,怕有些不妥当。 偏生是二太太娘家那边的亲戚给做的媒,也不好随意插口。 ”初瑜叹了口气,道。
“不是还没进门么?没什么可担心的。 到底是他们理亏,有欺瞒在前。 说起来,老四年岁也不大,本不用这般急着说亲。 ”曹颙说道。
“是啊,只是五叔那边,董姑娘到底年纪大了,那边的意思,也是希望年底前将亲事操办了。 ”初瑜说道。
“小四地亲事,这个云格格要是不妥当,你同母亲瞧瞧亲戚家有没有年龄相当的女孩。 出身嫁妆这些都别挑,只要人品模样好就成。 二太太那边,就算好了,经了这一遭,怕也没有精神头想这些。 ”曹颙说道。
“谁说不是呢。 ”初瑜应着,道:“左右也不着急这几日。 看看二叔那边什么意思再说。 ”
曹颂当天值的是申初到戌初地班,交班后已经落了宫门,次日天亮,才从宫里出来。
兆佳氏已经醒过来,因心里有火,不过一夜的功夫,腮帮子已经肿了老高。 见了儿子。 嘴里“哼哼啊啊”的,也说不出来话。
曹颂听妻子说了缘由。 真是火冒三丈,再也忍不住,转身就要往永全府上理论。
静惠身子笨,追不上他;曹頫这边,被曹颂扒拉到一边,骂了一句,就不敢上前。
幸好曹颙这边晓得他地性子。 在去衙门前,先到东府这边瞧瞧,正好将曹颂堵在门口。
“哥哥,这般羞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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