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有了希翼的那刻,曹颙不禁有些患得患失。 要是康熙“体恤”太过,不许“告老”当如何?
记得上辈子所知。 康熙让曹家三代四人连任织造,前面地固然是对曹家的宠信。 等到后边曹玺的孙辈时,却是“恩赏”,不愿曹家因搬家而损耗家资。
这个理由听起来实是甚有人情味儿,但是结果却恰得其反。
江宁织造是肥缺,新皇登基,自然是要犒劳自己的嫡系,这就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了。
结果曹家显赫了四世后。 落得个两次抄家的下场,子孙穷困潦倒。
既然曹寅已经有了这个念头就好,一次不行,再寻思其他法子。 想到这些,曹颙满是期待。
一家人团团圆圆,哄哄父母,教育教育儿子,也不算枉为人子人父。
曹颙将家书又仔细看了一遍。 确定不是自己臆想同眼花,便站起身来,想要回内宅告诉初瑜这个好消息去。
刚出书房,曹颙就见庄先生疾步匆匆地打外头回来,身边同行而来地是平郡王讷尔苏。
两人虽说带着几分急切,却是满脸的欢喜。
见到曹颙。 讷尔苏笑道:“颙弟,大喜,岳父要进京了!”
曹颙瞧了瞧手中地家书,问道:“姐夫今儿也收到父亲大人的信了?”
“岳父的信?”讷尔苏倒是有些意外,道:“吏部今日才拟旨,岳父那边怎么就晓得了?这是早得了消息?”
“吏部?”曹颙闻言,不由地睁大眼睛,急问道:“是有了父亲大人地调令?”
讷尔苏点点头,笑道:“正是,升任礼部左侍郎。 既体面。 又轻省,倒是个荣养地好差事。 虽说织造缺如今还没补。 想来年内也能上京了。 ”
庄先生在旁也笑道:“四喜临门,今日当放炮竹贺喜。 ”
历史再次改变,曹颙只觉得鼻子发涩,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欢喜,高声唤人,道:“预备炮仗,放个几万响,好生听听动静!”说完,又使人往二门传话,叫预备酒菜,要留讷尔苏吃酒。
讷尔苏摆摆手,道:“一得了信儿,就往这边儿来了,还没回王府。 改日再喝,今儿要赶紧回去,同你姐姐说说,也叫她欢喜欢喜。 ”
曹颙只觉得心里堵堵地,欢喜到极致,竟是带着几分说不出地感伤之意。
听了讷尔苏如此说,曹颙便没有多留,亲自送出府去。
大门外,门房小厮们已经从库房取了鞭炮,“噼里啪啦”地放起来。
几串鞭炮齐响,真有些震耳欲聋的感觉。
少一时,大门前渐渐地布满火药的浓烟,红红的炮衣散落一地。 曹颙看着眼前的一切,脑子里一幕又一幕,都是康熙四十八年上京后的种种。
说是长子的职责也好,还是穿越人的独立也罢,这些年来,遇到什么事,曹颙只能自己扛起。
在午夜沉寂,曹颙也会扪心自问,自己这般劳心劳神,所为何来?
却是自己也不晓得,是因为想过安逸日子,还是因为想照顾能照顾地人。
没有谁是佛祖,自私之心也有。 那就是想要坦然、想要无所亏欠地生活,想要心里能得到安逸。
这世上,最难偿还的,就是父母亲恩。
听着这震天的炮仗声,在这一刻,曹颙突然发现,就算父母已经老迈,就算他们不足以庇护自己,但是也使得人不由地产生依赖,驱散了那种一直挥之不去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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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苑,上房。
初瑜坐在炕沿上,悠着摇车。 喜云同喜彩两个,坐在炕边的小杌子上打络子。
初瑜看着两人手指翻飞,心里思量的,却是喜云同喜彩两个地事儿。 当初陪嫁的八个侍女中,如今四个在这个院子当差。
喜烟同喜霞比初瑜小一岁,今年十八。 喜云同喜彩,一个比初瑜大两岁,一个比初瑜大一岁,如今都过了二十,该是放出去许人的年纪。
她们两个都是打小服侍初瑜的,主仆之间感情颇深,初瑜自是舍不得她们出府。
初瑜想起此事,心里就琢磨着,是不是问问这两人,可有相中的人。 要是没有的话,就看看前院该娶亲的几个,能不能挑出匹配的来。
这炮竹声隐隐地传到内院来,大人还好,动静不大,并不怎么在意。 孩子却是不经动静,天慧不由地“哇哇”地哭了起来。
初瑜忙将女儿抱在怀里,轻轻地哄着。 喜云、喜彩也撂下手中的活计,有几分糊涂。
这不是年不是节,又不是娶亲中进士的时候,怎么就这大地鞭炮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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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院,书房。
曹硕地病已是好了,在书房这边看书。 听到曹项所说“笔帖式”的话,曹硕将手中地书一撂,脸上现出几分惊喜,道:“真的?大哥真说了,不催着我考举人?”
曹项点头,笑道:“大哥方才亲口所说,弟弟怎么会蒙三哥?只是三哥到底年岁小,先好生调息几个月,转年往八旗学堂里上两年学,再补了差事去当差。 ”
曹硕听了,惊喜万分,高声道:“添香,添香,添香!”
随着应答声,进来个身形高挑的丫鬟,先给曹项俯身见过,随即问道:“三爷,什么事儿,这般急?”
曹硕指了指书案上那些书,道:“赶紧给爷收了,锁到箱子里,都……”他原想说“都扔了”,但是想着明年进学堂,还是要学四书五经这套,便道:“都搬得远远的,别让我瞧见,我闻了这书墨味儿犯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