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八月二十六,曹颙同曹颂早早地带着人往贡院来接曹硕同曹项两个。 同送考的情形差不多,这边还是车水马龙的。
只是,见龙门敞开,应试士子从里头走出来,却没有了下场时的光鲜。 各个都是胡子拉碴的,有的脸上带着惬意欢喜,有的则是垂头丧气的。
等了半晌,士子们出来的差不多了,还不见曹硕同曹项兄弟两个。 曹颙心中不禁有些不安,这是因年岁小,遭了罪,病了,还是怎么的?
之前,他已经打听了,虽说号棚简陋,但是会给炭盆。 应该不会冷到哪儿去。 吃食这边,却是饽饽、炒面、酱肉各色齐备。
等到人陆陆续续只剩下三三两两地出来时,就听曹颂诧异出声,道:“老三、小四儿!”
曹颙忙顺着曹颂的视线望去,远远地,慢慢走出两个人来,一个搀扶着一个,可不正是曹硕同曹项兄弟两个?
虽说心里着急,但是辕门这边有兵丁把守,他们也进不去,只好等着两个小的走出来。
待两个走近,一个脸色蜡黄,神容枯瘦;一个也清减了几分,脸上带着几分疲色,没有了素日的伶俐。
见哥哥们等在外头,被弟弟搀扶着的曹硕满脸羞惭之色,哆嗦哆嗦嘴,却是什么也说不出。 他低下头,身上有些发抖,眼睛酸涩难挡。 虽是极力克制着,但是却没什么用。
曹项察觉出哥哥的异样,抬头对曹颙同曹颂道:“三哥病了!”
曹颙已经上前,从曹项手中接过曹硕,道:“赶紧家去吧,这就使人去请太医。 ”
曹硕却不肯迈步,低下头。 小声说道:“大哥,我没答卷子。 还拖累了四弟!”
他这没头没尾地一句话,曹颙有些疑惑地瞅瞅曹项。
听曹硕如此说,又见堂兄看着自己,曹项忙摇摇头,道:“不是这样的。 今科的题出得偏些,就算三哥没事,我这边也是答不出。 ”
虽说别人会在意这个举人功名。 但是曹颙并没放在心上。 只是因这两个弟弟向来苦读,功名心切,才送他们来应试。
听了这小哥俩的话,曹颙就算不晓得详情,但是也知道得差不离,便道:“还是先回家,已经从考场出来,就别再想这个。 真想要考的话。 三年后再来就是。 ”
曹颂见曹颙扶了曹硕,自己扶了另外一边,看看曹硕,又看看曹项,道:“平日哥哥叫你们多锻炼身子,你们却只肯捧着书本不撒手。 以后可是不行了。 这身子骨够干啥的,往后早晨我提溜你们两个去。 ”
因考生同接考的亲朋陆续散去,这边地路也比方才宽敞许多,曹颙打发小满去胡同口将停在那边的马车叫来,让曹硕兄弟坐了。 他同曹颂两个则骑马,一行人往曹府去。
曹颂骑在马上,看了看车厢,转过头对曹颙低声道:“哥哥,都是我地过错。 我是哥哥,当我争口气才是。 我这般没出息。 才使得老三同小四儿两个都寻思出人头地。 ”
曹颙见他怅怅的。 瞥了他一眼,道:“不过是意外罢了。 你往里掺和什么?就算你成了巴图鲁、大英雄,就不许老三同小四两个也上进?”
曹颂听了,这方不言语了。
进了二门,兆佳氏已经使人在这边守着了。
曹硕的面上露出几分不安之色,曹颙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别说那么多,先同二婶打声招呼。 等会儿太医到了,开两个方子好生调息。 ”
曹硕点点头,大家伙儿这才往芍院去。
兆佳氏得了信,已经是迎到院门口了。 见他们兄弟回来,她脸上满是欢喜。
不过待他们走到近前,看到曹硕的病态,兆佳氏却是唬了一跳,心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带着哭腔道:“这是怎么话儿说的?怎么好好的孩子,进了一回考场,出来就变成这样了?”说着,已经上前去拉了曹硕地胳膊。
还不到十天,儿子原本白皙的小脸就蜡黄蜡黄的,胳膊也尽是骨头,摸不到肉。 兆佳氏这当娘的,心里如何能不急,一口气上不来,憋得满脸青白。
曹颂忙上前扶住,摩挲了兆佳氏的后背,道:“母亲,没事,您没瞧见,那贡院里出来的,没几个有人模样的。 ”
兆佳氏听了,转过头看看曹项,见他脸色也不算好,眼睛熬得都洼陷进去,心中对曹颂所说,也就信了,道:“啧啧,这哪儿是考试去了,简直是活受罪!”
初瑜站在兆佳氏身后,见两个小叔子模样狼狈,道:“二婶,先容三弟、四弟回去好好洗洗吧。 这在考场里熬了这些日子,也不容易,热水已经吩咐厨房那边预备了。 ”
兆佳氏这才放开曹硕的胳膊,对初瑜道:“还是你这当嫂子地细心,我都没想到考试这么熬人。 ”说完,打发曹硕同曹项回各自院子梳洗。
曹项生母宝蝶原是跟着兆佳氏出来的,见了儿子下巴尖尖的模样,用帕子捂着嘴巴,脸上满是担忧。
曹项见了,冲母亲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又悄悄看了绿菊一眼,才跟着丫鬟回柳院去。
直到见过绿菊之后,曹项心里才生出几分惆怅来。 他这样勤勉读书,想要早点考上功名,半数是为了以后能有出息,使得他同生母的处境好过些;还有一半原因,却是想在嫡母面前有说话的余地,将他同绿菊的事告之。
三年以后,还是大比之年。 他今年才十四,到时候也不过才十七罢了。 可是,绿菊今年已经十七,三年后就二十了。
等进了木桶,泡在水里,曹项不禁有些发愁。
他身边地大丫鬟丁香站在他身后,将他的辫子解了。 抹了皂角同鸡子儿,道:“四爷下场这些日子。 姨娘每日要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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