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是心虚不自在,只因前些日子曹颙说过这个弟弟一次。
见曹硕很是不自在地模样,曹颙顿时生出无力感。 虽说都是堂弟,但是曹硕与曹颂还不同。 曹颂打小在曹颙身边,两人感情最厚,说话也没啥顾忌。
这几个小的。 却是对他只有敬畏,不见半点亲近。 他是思量了好几番。 想着不要伤了这个小兄弟的自尊心,才婉转劝了一次的。 听话不听话,现下说不好,但曹硕再见他倒是成了躲猫鼠似地,那叫一个别扭。
曹颙整日里,要盯着朝野局势,还要应付衙门中的各种人事摩擦。 难道还要像个老母鸡似的。 盯着这几个小地裤腰带?
纵然是再好的性子,也架不住这种事磨啊。
今日正可好,既是曹硕也过来,那少不得要好好说道说道。
曹颙看着两个弟弟,道:“哥哥从没有要求过你们什么,只要清清白白做人就好。 即便是做学问,求功名,也没有整日里念叨你们。 让你们当成是负担。 我是哥哥,能照看地地方我自是照看。 你们却不止是弟弟,一个二十,一个十六,这都是大小伙子了!外头如何,哥哥管不着。 这府里却是要图个安安生生地太平日子。 今儿,我这一句话撂在这里,你们哥俩儿要记在心上!”
曹颂与曹硕听他这般说,都从椅子上起身,抄手站了。
“攘外必先安内,一室不扫,何以扫天下!二太太是你们生身之母,她的性子你们这些做儿子的,比我这个做侄子的更清楚。 我这里一句话告诉你们,要是因你们的裤腰带没看好。 惹得这家里乱七八糟。 那再是二话没有,直接送旗里当兵去。 落得大家清净!”曹颙也站起身来,看着两人说道。
曹颂与曹硕都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曹颙也没有应声,只是这般看着这小哥俩。
过了半晌,曹颂方低头说道:“哥哥,弟弟晓得错了,往后……往后……静惠那边……我……”
他想要说自己不张罗了,但是只觉得胸口疼,实是说不出口。
曹颙听出他话中之意,瞪了他一眼,道:“晓得个甚?我虽是骂你平素不检点,也没要拦着你的姻缘。 你要是心里真省得了,你就不该往这些鸟身上使劲!要是真要自己求姻缘,二太太那边,是哄也好,是骗也好,是求也好,是哭也好,总要使得她松口。 那才是你尽了心力。 这天下间地父母,有几个不疼儿子的,纵然是最后求而不得,你也能无需抱憾。 ”
曹颂抬起头来,眼睛亮晶晶的,面上多了几分希翼之色。
这个小二人不笨,只是有时候脑子不转弯罢了。 曹颙心里叹了口气,转过头看着曹硕。
虽说曹颙没有再说话,但是曹硕也晓得,堂兄这是要自己表态。 他的脸上已回复平静,不卑不亢地回道:“添香是弟弟地屋里人,是弟弟叫她侍候我地。 要是母亲那边有所责罚,板子自然有弟弟来应承!”
虽说他的声音不大,但是语气很是坚定,看来并不是仓促之下拿地主意。
曹颙点点头,拍了拍曹硕地肩膀,道:“好,好,你能说出这句话来,就说明不是个孩子,是个真正的男人了!往后见了哥哥也不用发憷,哥哥还会总唠叨你不成?”
这兄弟两人一对比,高低立下。 曹颂除了长得粗壮些,再没有半点比曹硕稳重的地方。
曹颂听了弟弟的话,满是羞惭,耷拉个脑袋,不再吱声。
到底是在曹硕面前,曹颙也不好太撂他的脸,便道:“这已是进了四月了,城里痘疹也许久没有传开的消息,你们使人收拾收拾,就回自己个儿院子吧!”
曹颂与曹硕都束手应了,曹颙这才从客房这边出来,回到书房里,有些发呆。
他真真只是个大懒人啊,为何如今这事儿越来越多,身上地担子越来越重,使得他整日里没个清闲的时候。
难道他真要“上得朝廷,入得厅堂”,将这些大大小小的事都一把抓,要睁大眼睛盯着才好?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他往炕上一躺,看着房梁发呆。 喜烟与喜彩两个收拾好了行李物什,等着曹颙发话。
见曹颙不应声,喜烟近前问道:“额驸,您不是说要回咱们院子么?这奴婢们都收拾妥当了,今儿……”
曹颙揉了揉太阳穴,想想半个月没见的初瑜,心里生出一丝柔软,坐起身来,道:“走,这就回去!”
喜烟性子最活泼,闻言不禁笑出声来,道:“太好了,奴婢们可是好想格格与喜云她们呢!”说着,便要去搬曹颙的行李。
连褥子带被子好大一包,曹颙站起身来,对她摆摆手道:“你们两个拿小件,这个大的我来抱!”
喜烟却是不放手,抱着又显得费劲。
曹颙也不好去她手里夺取,还是喜彩说道:“大白天的,额驸做这个,叫下人们瞧见,只当婢子们拿乔。 额驸,咱们还是先行一步,这些随后打发婆子们抬进去就是!”说着,又嗔喜烟道:“还不撒手,仔细跌到地上弄散了。 晓得你这些日子在前院辛苦,也不用巴巴地做给大家看!”
喜烟被她说得直笑,到底放了手,换了小包捧着。
主仆三人,一道进了二门,回了梧桐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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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拨什库:清代官名,满语,汉语称领催,管理佐领内的文书﹑饷糈庶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