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是一丝不苟。 任谁也挑不出错处的。
伊都立却不同,本就有些大大咧咧。 加上最近纳星之喜,粗心之下有了纰漏也不奇怪。
王景曾察觉后,越发上心,惦记着总要给伊都立些排头方可。 说他“敲山震虎”也好,“杀鸡骇猴”也罢,总想要痛痛快快地出了这口浊气才成。
他却不想想,哪个给他气受了?还不是他自己摆谱没摆起来。 心里才窝出了火气。
对于王景曾的小算盘,还有伊都里的恼火,曹颙也不好说什么,毕竟都是同僚。 他便也学了唐执玉,该做什么还做什么,同往日一般无二。
好不容易挨到中午出了衙门,伊都立凑到曹颙面前抱怨道:“那酸丁委实碍眼,这是到谁面前装大爷?若不是在衙门里。 真想上前踹他两脚,看他还哼不哼!”
曹颙摇摇头,不赞成地说道:“不管王大人如何,大人这边也该小心了,他不过是哼了一声,要是让御史逮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那弹劾是少不得的。 ”
伊都立笑着点点头,道:“孚若好意,我记在心上了,这不是高兴地么!这几个月,我费了多少心思,这才抱得美人归。 如今,才晓得,之前那三十年竟是白活了!”
曹颙见他说起这个,满脸放光,实不好说什么。 也只好跟着笑笑。
曹颙已经跟郑虎提过杨瑞雪在京城之事。 郑虎对这个妹妹谈不上好恶,也没有相认的意思。 不过。 听说她又寻了人家,有了安身立脚之所,他还是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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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府,梧桐苑。
初瑜因身子沉,最近渴睡得厉害,白天也经常来一觉。 恒生地夜哭之症,却还是没有治好,请了好几个老太医,也用了不少民间方子,都是不顶用。
紫晶见初瑜辛苦,早就同她商议着,是不是将恒生移到葵院去。
虽说葵院上房住着五儿,但是俩孩子还都小呢,也不到避讳的时候,紫晶也能跟着照看。
初瑜原还有几分舍不得,因近日身子显怀,人也变得慵懒乏力,有些照看不上恒生。 因此,再紫晶老话儿重提时,她便应了将恒生挪到葵院的提议。
葵院与梧桐苑,一个在西路,一个在东路,中间隔着一段距离。 初瑜每日往那边去上两遭,也只当是活动活动筋骨了。
恒生六个多月了,已经会爬了,“蹬蹬蹬蹬”地,小腿特别有劲儿。 放在炕上就开始爬,爬累了就坐下瞅着人笑,虎头虎脑地,甚是可爱。
五儿与四姐儿像是寻到了新玩意儿似的,哄着小侄子玩儿,也能乐呵上半天。
紫晶性子爱静,初瑜原还怕恒生吵到她,想着是不是在梧桐苑边上收拾出一个院子来给恒生。 但是见紫晶脸上多了笑模样,倒是比过去有鲜活气儿,她便歇了这个念头儿。
见紫晶这样喜欢孩子,初瑜心中也是感触万分,私下里同曹颙说起,有些后悔没早点注意到此事。 等等看吧,看看紫晶心里能不能松动松动,身为女子,还是嫁人生子是正经。
紫晶虽说看着不过二十许,但是她比曹颙大七岁,今年已经是二十八,实实在在地老姑娘了。
曹颙与初瑜这两年都劝过她,但是她却实没有嫁人地意思,还说这边儿府里用不到她时,便回南面府里当差去。
紫晶既这么说,曹颙与初瑜反而不好再说什么,便也只能由着她。
这日,初瑜打葵院回来,有些乏了,便歪在外间软榻上小歇。 迷迷瞪瞪中,她只听到有孩子叫“母亲”,还伴随这孩子的哭闹声。
初瑜只觉得心里针扎了似的疼,打了个激灵,一下子从梦中醒过来。
她只觉得汗津津的,浑身已经被冷汗打透,坐在那里,一时醒不过神来。
喜云见了,唬了一跳,忙投了帕子上来,侍候她擦脸,口中关切地问道:“格格这是梦魇了?快换了衣裳吧,这着凉了可不妥当!”
初瑜点点头,任由喜云施为。
喜云一边帮初瑜擦了脸,一边唤喜彩、喜烟几个去取干净衣裳来。
初瑜抚了抚胸口,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抬起头来,看了看窗外,眼中满是焦虑。 天佑,天佑……
难受的不止是初瑜,还有曹颙。
太仆寺衙门外,曹颙同伊都立说完话后,婉拒了伊都立的邀请。
伊都立得了杨瑞雪这个美妾,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又不好大肆宣扬,如同“锦服夜行”,巴不得寻人炫耀一番。
别人不方便,曹颙却是个知情的,正是显摆地好对象,偏生他还不配合,使得伊都立略有遗憾。
曹颙却是颇有顾忌,不愿意掺和太多。 先头伊都立纳妾的时候,虽说预备了厚礼,但是人却没有出面。
虽说曹颙没有跟着过去,但是想着杨瑞雪还在外宅等着,伊都立身子也轻了,早间的不痛快也抛在脑后,美滋滋儿地去了。
同伊都立别过后,曹颙去了西直门内李宅。 李煦的信已经到了,要大管家安排人将李鼎的灵柩送回苏州去,也是这两日就要启程了。
不过是问些随行人员,棺木路引齐备之类的话,曹颙到李宅走了个过场后,便告辞回府。
虽说是下晌,日头正足,但是曹颙却有些不对,只觉得左眼跳个不停,身上有些发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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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宁,织造府,开阳院。
听着天佑撕心裂肺地哭叫声,曹寅长长地叹了口气,睁着一双老眼,抬头看看外面的天色,暗暗祈祷:“满天神佛,列祖列宗,请保佑我孙儿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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