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是同榜举人。
“他一个举人,怎么得罪了道台府?孚若家风甚严,府里也没有仗势欺人之奴!”叶敷有些疑惑。
赵氏回道:“余家的笔墨铺子里有个伙计。 手脚有些不干净,被辞退了的。 后在粮店里做伙计。 被余家二少爷瞧见,就训斥了几句。 对方却是凶悍,两下里动起手来。 如今,听说那伙计的娘子被选进道台府做**,那伙计也卖身入道台府。 在旗地人家,不比外头,**奶公虽是下人。 也有几分体面。 余家二少爷怕那伙计在道台府进谗言,心里甚是惶恐!”
叶敷听了,不禁摇头,叹道:“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粗鄙之人,竟然敢同举人动手!余家也是,不过是个小人,辞了就是。 何苦再招惹!孚若不是轻信之人,过几日老爷便同他说知,这样卑贱不懂规矩的下人,他还需严加管教方是!”
赵氏收了余家送地三百两银子,见事情办妥,面上也带着几分欢喜。 就见外头有个小丫头来回话。 见赵氏也在,先给老爷太太请安,而后道是五姨娘那边做了新吃食,请老爷过去品尝。
叶敷近日正宠这个妾室,听了不禁要点头,但在妻子面前,多少还有些顾忌,摆了摆手,打发那丫头下去,道:“对姨娘说。 老爷这还有公务未妥。 让她先吃着!”
等那丫头出去,赵氏拿了帕子。 捂着嘴吃吃笑着,对叶敷道:“不管如何,老爷总要小心些身子,这还是大白日呢!”
叶敷虽然风流,但是与发妻也算恩爱,被这般打趣,亦是不恼。
赵氏见他站起身来,像是坐不住的,想必是惦记往五姨娘那边去,心里觉得没滋味儿,微微一笑,说道:“老爷,林儿十岁了,虽有两个妹妹,到底还是少兄弟帮衬。 偏生几个妹妹也没个动静,妾身请了经年地老人瞧了,咱们宅里这些个丫头里,数春诵最有宜男像。 原还怕老爷不喜,打发她先过来侍候笔墨。 今儿看来,老爷也是爱的,择日不如撞日,妾身这就叫人将我那院的东屋收拾出来。 先让春诵做个通房,等肚子有了动静,再扶了妾,也省得其他几位妹妹恼!”
这般安排,却是甚是合心,叶敷哪里还会记得小妾还等着?笑着对赵氏道:“还是太太安排的妥当,今儿天寒,叫厨房炖两只野鸭子,咱们吃酒。 小八那边,也送两盘好菜慰劳慰劳他!”
赵氏笑着应下,夫妻两个相伴着往正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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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叶敷的雪日挥毫、红袖添香的自在逍遥不同,曹颙此刻却甚是难熬。
庄先生是初三打蒙阴回来地,杜雄、杜辉兄弟及其家眷已经都被押解到济南府去。 毕竟是上了岁数,五十多岁地人了,庄先生打蒙阴回来,身子有些受凉,休养了四、五日。
虽晓得府里新收了一房下人,但是庄先生起先并不晓得柳衡的身份,也没放在心上。 今日他身子稍好些,便在书房这边与曹颙谈下衙门里地事。
年底公文往来,照平常月份要稍稍忙些。 还有明年的万寿节贺礼,虽说从曹颙的官职来说,四品道台还没有奉礼贺寿的资格,但是初瑜是皇孙女,封号是“和硕格格”,曹颙在宗亲里的封号亦是跟着妻子,为等同于武一品的“和硕额驸”,这贺礼却是少不得地。
不过,曹颙现下是外官,与在京城时还不同,他的礼物不宜丰厚,还要显得孝心,这其中则需要费些个心思。 若是一时在山东寻不着,也该使人往南边去采买。
另外,就是要准备年后剿匪之事,明年有万寿节在,各地肯定都要严防的。
为了少杀戮,说不定最后还会想着要“招抚”,不管是不是“抚”,这先前的“剿”还是免不了的,要不那些地方绿营的,还去哪里捞功劳?总要“剿一剿”,若是直接“剿灭”,则是天大地功劳;若是“剿灭”不了,说明匪徒强悍,“招抚”的功劳也大了几倍。
明后年山东的钱粮都是减免,曹颙未来两年任上也没了出成绩、捞功劳的机会,若是错过这个剿匪,就算是考评为“卓异”,也不好升迁。
庄先生正筹划着,怎么既能让那些兵痞子落下好处,又能让曹颙寻个由子负责剿匪。 曹方来寻曹颙回话,说是在城外寻到庄子了。
十顷良田,因这家家主好赌,欠了好多外债,年关难过,便张罗卖地。 价格也便宜,十顷地加个小庄子,不过是三千五百两。 若是按照市价,怎么也得将四千余两。
庄先生在旁听了,觉得稀奇,问道:“孚若,你不是不在沂州置产吗?春天的茶园,你自己个儿都是半亩没留。 这好好的,怎么想起置地来?”
曹颙行事,向来鲜少瞒庄先生的,便将柳衡之事说了。 虽说在衙门那边办妥当手续,柳衡与柳家的都入了曹府奴籍,但是可怜他命苦,想着给他安排个轻省的差事。
正好由道台府施粥想到米粮这块,便想着置办个小庄子,让柳衡去做庄头,轻省自在,过几年身子养好后,再做其他打算。 前些日子吩咐曹方去寻,今日方算妥了。
庄先生听说曹颙花费这些银子,指示大管家在外跑了半个月,只为安置个过气的戏子,面上便沉了下来。 瞪着曹颙好半天不说话,眼神像是长刀子,要挖出他地心瞧瞧似地。
过了好一会儿,庄先生才哼了一声,出去了,嘴里道:“妇人之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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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曹颙的封号确实是“和硕额驸”。 和硕公主地丈夫,书上记载多为 “和硕公主额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