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荒地老的错觉。
像是有魔力般,她最终还是忍不住,手指轻轻触碰上他的脸,柔软的皮肤,她心口扑通扑通地跳着,手指在他脸上落下阴影。
最后,轻轻点在他柔软的薄薄的唇上,以指尖描绘他的唇形。
都说薄唇的男人,最是薄情。
她微偏着头,眼里被烛火照映出细碎的火焰,她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
伸出手,握着他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悄悄地将五指都与他的五指合并,十指相扣。
然后缓缓趴在床边,就靠着他,歪着头,长发散在锦被上,夜怜心安静又温柔地注视着夜无澜沉睡的面容,目光贪婪这一刻的肆无忌惮。
只有这个时候,她不怕他会警觉地醒来;也只有这个时候,他不会拒绝她,会让她任性地小小胡闹一下。
因为担心夜里夜无澜伤口感染发热,一整夜,夜怜心都不敢懈怠,时不时给夜无澜试探体温,用打湿的帕子给他的唇湿润,偶尔给他喂点水,完全不假手于人地照顾了一宿。
直到天将明的时候,她确认夜无澜的体温正常,才带着满身的疲惫,靠着床边,混混沌沌地睡着了。
天微微亮。
阳光照射在营帐上,将帐内照亮。
夜无澜喉头微痒,轻轻咳了声,声音极轻,但是嗓子并不干,他抬起一只手,便感觉不对。
侧眸望去,只见夜怜心正握着他一只手,侧着脸,脸蛋压着他袖子一角就这么闭着眼睡着。
他不禁一愣。
而后小心翼翼地,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地坐起来,轻轻将自己的袖子从夜怜心指尖抽出。
原本是打算叫醒她的,但是瞥见她眼下的两片青黑,小脸恬静温顺,眉眼带着说不出的疲倦。
他就没忍心喊她。
视线微移,便看到矮桌上只剩下残渣的药碗,再移,铜盆上方的架子搭着几方帕子。他再看向夜怜心,果然,在她另一只手里,还握着一方叠得四四方方的帕子。
想到干爽的脸颊、脖颈、手,再想到并不干涩的唇与嗓子,夜无澜哪里还不明白。
从前再是受伤,自己小厮也好,心腹也罢,再怎么照料。也没有像她这般尽心尽力,无微不至。
夜无澜说不上什么感觉,感动是肯定的,她在最危险的时候出现时,给他的震撼与感动已经不小。
此时,大概还有一种,很可笑的温暖。
很可笑,他这辈子极少感受到亲情的温暖,别人真心的对待。为数不多的,都是她。
微垂眸,夜无澜紧紧盯着夜怜心疲倦又温婉的脸,心中忽而生出一股惶惶不安来——
他担心,待他将她当做生命那般重要的亲人后,她却得知,他不是她的皇兄。
那么,当她知道真相后,还会这样对他好吗?
夜无澜忽然不想知道,又隐隐迫切地想要那么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