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是吧。老爷的贪念没有止境,按照他这样下去,败露是迟早的事——姨娘猜猜,这支商队什么来历?你以为只是普通人吗?错了,据我所知,这里头牵扯的不仅仅是盗墓贼这么简单,还有镖局,甚至还有势力不容小觑的某位大官的远房亲戚。可是老爷不管啊,他只要这批宝石,反正他凡事做得干干净净的,这些事里,只有姨娘你是和他能扯上干系的,然而——姨娘的娘家,那个很有问题的堂哥,怎么说都像是姨娘心比天高,利用老爷的权势,中饱私囊呢。”
“……说罢,我该怎么做。”柳姨娘柳眉深深拧起,抿紧唇,脸色很是难看,直接青着脸,道。
管家将茶壶挪开些,闻言便挑了下花白的眉毛,“姨娘当真考虑清楚了?”
“呵。”柳姨娘冷哼一声,看着管家的眼神也充斥着嘲讽冷漠,嘴角勾起一抹冷漠的笑来,“事已至此,你将我逼到这种地步,老爷对我如此不仁不义,我再不为自己谋划下出路,难道坐等死吗?”
管家只是笑,“小人不敢逼姨娘,一切都是姨娘自己选的。”
直到很久之后,柳姨娘才微踌躇地道,“你确定……这样可以吗?”
声音带着几分不确定。
“姨娘可以不相信小人,但要相信自己的判断。”
“好。”
既然已经走到这步了,也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许久之后,柳姨娘从管家的屋子里走出来,谨慎地看了眼两侧确定没人后,才掩了披风的帽子,从小路折返回她自己的院子。
一人,按着自己被夜里凉凉的微风吹得鼓起来的黑色披风一角,眸子里闪烁着幽暗的火焰,静静立在管家屋门口,直到柳姨娘走远不见影子,都没有收回她的视线。
“吱呀”一声,管家推开门,便看到屋外立着的浑身漆黑与夜色融于一体的女人,眼眸微黯,叹了声,“夫人,您这般铤而走险,当真不怕被贾仁那个狗贼查到我们头上,报复你吗?”
女子转身,黑色的裙子微微拂动,黑色的披风帽子被风吹起来,露出她苍白瘦削的下巴,弧线优美,却带着说不出的冷淡。
只听她轻轻地说了一句,“怕?为何要怕?”
“夫人……”管家面色痛苦,很是不忍,“您何必搭上自个儿啊!少爷他……泉下若有知,看到您这般涉嫌,定是不安的啊!”
提起少爷,程素泪流满面,她的声音也战栗,听得出极力隐忍,透露着刻骨的恨意与痛苦,“他死了,我活着的这些年每一个夜晚都睡不着,我只要闭上眼睛就是谷家上下惨死,文之浑身是血的样子!福伯,你是看着文之长大的,如今这世上只有你懂我的心情了!”
管家,即是福伯,闻言潸然泪下,抬起袖子擦了擦浑浊的眼睛,“夫人与少爷虽没有成婚,可在老奴心目中,你就是我们谷家的夫人啊!夫人的心愿便是老奴的心愿!老奴,定当辅佐夫人你,让狗贼他血债血偿!”
“福伯,谢谢你。”
程素按住自己的披风,转身,融于夜色中,孑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