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打扫禅院的徒弟走进来,瞄了眼天机的脸色,便心下了然,叹气,“师父,天眼之术,一生只能用三次,您……这般损耗身子和修为,为何?”
天机慈和地看着自己的徒弟,谆谆善诱,“出家人本应该以普度众生,救苦救难为己任,更何况,异人于这个天下是重要的存在,卫后肚里更是怀着百年难遇的麟儿,为师只是损耗寿命修为,便能替她解除心结,保他们母子平安,怎么说都是喜事。你啊,还是参透不够,好好打扫去吧。”
听到天机这般说,那徒弟面上有些羞惭,垂首,“阿弥陀佛,师父教训的是,徒儿知错。”
天机淡笑,颔首,“去吧。”
听着外间的欢声笑语,天机虽面色憔悴疲倦,但他的神情却是矍铄。
云玖甫一到她今晚要宿的厢房,便让六月给她研墨,提起笔就快速写了一封信。折好,交给六月,“快将这信传给皇上。”
她眼里依旧是熠熠闪烁的光华,几日来阴霾倦怠的面上这会儿满满的笑意和喜色,瞧着人心情也跟着愉悦。
六月知主子这是迫不及待想将好消息立即分享给卫皇陛下,也不耽搁,将信接过,“是。”
“我就是云玖,云玖就是我……”六月出去唤信鸽,云玖坐在床上,脚在半空晃荡着,一手抚着小腹,一手撑着床沿,嘴角翘起,轻声呢喃,“儿子,听到了吗?母后终于放下心来了,你可要乖点,早点让母后卸货啊!”
时时刻刻被提醒要坚强还被自己亲娘惦记着“卸货”的宝宝:……
六月将信鸽放飞,转身,便在回廊角落,看到倚着柱子,抱着被黑布包裹住的嗜血剑的二月,他背对着她,微抬着头,不知道是看哪里。
她眨了下眼睛,眼里闪过一丝复杂,二月的情况……
但还是不多管闲事,回了云玖的厢房,她只是大夫,却治不了二月由内而外可怖的戾气和杀念,也不敢招惹二月这尊阎罗。
说到底,十三门中,真正可以管的,能管的,只有主子。
二月望着屋檐上叽叽喳喳的麻雀,眼中一片墨色。
“施主戾气太重,小心走火入魔,彻底堕落成魔。”耳尖一动,二月才手腕一动,下意识拔剑,便被一道无形的气流止住了手上的动作。
转身,便见面前一身灰布袈裟,慈眉善目,面色温善的天机大师笑眯眯地站在他身后,眼眸清澈静和。
二月抿紧了唇线,一身黑的他,在白昼中分外不协调,他冷冷地直视面前温善的老和尚,声音冰冷,“大师以为,我这样的人,还算是人吗?”
天机摇头,叹了声,温和地笑了,“施主自己也说,‘你这样的人’,这不就说明,施主心里还是存着改过的善念,当自己是人么——善恶都是一念间,施主杀念太重,迟早会被自己的戾气反噬。老衲有一言,不知施主愿不愿听。”
二月沉默一瞬,“大师请讲。”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施主只需弃了这把剑,便可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