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七,又称“乞巧节”。
这一日,素手灵巧的妇人们,要制作各种各样的甜食面点,在夜晚来临之前,陈列于庭院中的几案上,请天上的织女品评,祈求心灵手巧、家财广进、家庭和睦,意为“乞巧”,然后再一家人坐在一起赏遥夜,享巧食。
除了巧食,还有巧针,意即妇人们在这一天穿针引线,能乞巧手。
至于后世流传甚广的“七夕情人节”,在这个时代还未萌芽,未婚男女见面相识、私相授受远不如“元宵”这日来得闹猛。
又或者说,“元宵节”才是这个时代的情人节,而“七夕”,是夫妻相会的日子。
以故,每年这一日,灵秀城的早市总是热闹非凡,但一过申时,就开始收摊的收摊、关铺的关铺,都各回各家,关起大门过七夕了。
大街小巷如是,灵秀城的县衙也一样。
而要是这一日的中午,哪家再摆个宴席,对坐镇衙门的知县来说,这一整个白天都是他的休沐日了。
念及阙家对灵秀城的贡献,胡知县决定一过辰时三刻,就携夫人登门贺喜去了。
虽说认干亲办喜宴这种事,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大事,可也得看办宴的主人是哪家。如今递上请帖的是阙家,他哪怕手头有案子得审,也得抽空去意思意思。
旁的不说,单论他阙家一落户灵秀城,就给城中百姓带来无数营生,让灵秀城仅去年一年的税赋就赶超了过去十年,也让他这个连任四届的老知县终于有机会在南域各城的知县聚首会上扬眉吐气了。
“怎样?老爷我这身衣裳可还应景?”胡喜州换上赴宴的新衣,上下一审视,笑眯眯地问妻子叶氏。
叶氏难得见他主动要求穿新衣,闻言,上前替他抚了抚领角、衣襟,笑吟吟地说:“老爷高兴就好。妾身早就让老爷多穿新衣了,堂堂一城知县,总那么几套衣裳上身,也不怕人笑话,还道我们灵秀城真的很清苦呢!”
“哪个不开眼的敢笑话!”胡喜州眼一瞪,骂道:“要不是阙家迁来,去年的赋税吃紧到连基数都难缴齐,还穿新衣?年三十没哭就不错了!怎么?!不过就舒缓了一年半载,一个个的皮都又松了?”
叶氏这么多年下来,还会不了解自家老爷的脾性,别看着面上凶恶,心里指不定在仰天大笑呢。也不知是谁,去年年底时,赋税账本一出来,赶上和南域其他城的知县聚首,瞧他回来时的那副得瑟劲,好似阙家就是他姥姥家……
“行了行了,差不多时辰了,你好了没?”叶氏还没腹诽完,就听自家老爷开始催,忙说:“再梳个头就好了,老爷可先到外头喝杯茶。”
“都忙乎半天了,还没拾掇完自己,女人就是拖拉……”胡喜州吹吹胡子,叨咕着出去喝茶了。
叶氏被他埋怨得哭笑不得,她忙乎半天是没错,可一直都在给谁拾掇呀?还不是他!挑三拣四,一会儿嫌这件衣裳厚,一会儿又嫌那件夏袍俗,不然她早就可以出门了。
不过也没多耽搁,不到一刻钟,她就打理好了门面,陪自家老爷上阙家赴宴去了。
胡喜州在灵秀城一任十三年,城里城外的老百姓几乎没一个不认识他的,而他也喜欢走入民间,譬如出门不常坐轿子,而喜欢步行,享受老百姓向他招呼、问好的同时,也能实实在在地勘察一番民生动态。
老实说,如果委他为逐鹿或是严馥、江州一带的县令,必定会是一方百姓之福,可灵秀城,说实话,在阙家未迁来之前,实在清贫得紧,百姓们自给自足,偶尔赚点外来客商的银子,再多就没有了。他能尽量让城里百姓睡上夜不拾遗的放心觉,却实没能力带动百姓富裕起来。
而阙家一迁来,就大兴土木,扩宅、买地、置山头、建庄舍……再是日常所需的各类开支,一家消费几乎含盖各行各业。
听说光是餐盘瓷器,就是十套一订;上上下下的衣裳,也是成批成批的缝制,还有花木果树,不仅丰殷了花农、果农的荷包,也让陶土匠的日子好过起来了。
要不是阙宅、阙老夫人周边始终护着一拨身手不亚于查闫家出来的冷面干将,兴许早有不少觊觎阙家财富的兔崽子上门行窃了。
像这样的土豪,身为一城县令,胡喜州当然是希望越多越好了。
不过寻常人家,没...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