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爷连忙捡起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廖廖数语:高人可遇不可求。
这可真是晴天霹雳。
唯一的救命稻草也飞得无影无踪了。
全城的老百姓都眼睁睁地看着高人回到了衙门,现在人没了,还能拿什么跟老百姓交待?
这个时候,就不要想着能不能解决干旱的问题了,还不如先想想怎样别闹出事端了。老百姓受旱已久,本就是饥渴交加,再不加以安抚,只怕会激出变故来。
当下,官老爷便下令府上封锁消息。谁要敢把高人已走的事实泄露出去,就要谁的命。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众人虽是亲眼看到高人力竭昏倒,短时间内可以用高人需要静养的理由糊弄,但总不能十天半个月了,还是不露面。那时,老百姓们又要胡思乱想了。
师爷想的办法就是,在这十天半个月里,一定要再找个高人出来。
官老爷却没有那么乐观,愁眉苦脸地道:哪里说找就能找到。万一还是找不到怎么办?
师爷却深谙此道,皱着眉头沉声道:找不到也得找到。
官老爷略略一愣,马上明白了师爷的言外之意。管他是真是假,总要找个人出来顶一顶。是真,自然好。是假,便索性揭露其罪责,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至少可以先发泄掉民众的怨气。然后再正大光明地慢慢想办法。
此计多少掺杂着欺心的成分。
官老爷当官的日子还浅,脱不了书生气,心中还有几分犹豫。
师爷劝道,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万一逼不得已,只能找来假的,终究也是因他自己是个假的。杀一个招摇行骗之徒,总比激出民变来得好。
一听到民变两个字,官老爷猛可地打了一个寒战,终于狠下心来。
情况果然朝着最坏的打算发展了。
尽管官老爷派出多路人马,四面八方去打探,却没有找出一个高人来。而聚集在府衙前,打探高人病情的老百姓却越来越多了。起先还能好言劝回去,日复一日,老百姓越来越难劝了。很多人在府衙外一站就是大半天,连正常的办公都受到了影响。
师爷看看风头不对,只有催促官老爷紧急启动那个最坏的打算。
找高人不容易,找个顶包的还不容易?
有个衙役回城的路上想寻个地方歇息,恰巧看到一个人侧身歪倒在一棵大树下,穿得破破烂烂的。起先还以为是出来逃难的老百姓饿死在路边了,近前一瞧原来只是睡着了。而且他也不是老百姓,身上那一套破破烂烂的袍子,是道袍。
衙役心头一动,便口称道长,装出一副十分恭敬的模样,实则是将那人赚回了府衙。
接下来的事,也不需官老爷亲自出面,全由师爷处置。
师爷先找人打了一大桶的热水,让那道士仔仔细细地洗了一个澡,换一身干净衣裳。
果真是人靠衣装。之前道士穿得邋里邋遢,胡子老长,还以为他没有六十也有五十。现在收拾干净了一看,顶多四十出头,大约颇受了一些风吹雨淋,整个人又黑又瘦,但精神头还不错。
道士问起道袍去哪里了。师爷说找人浆洗、缝补去了。道士便也没多说什么,只问有没有吃的。
师爷忙表示让厨房准备饭菜。道士说不用特意做,有什么吃什么吧。
不一会儿,厨房送来几个馒头,一小锅白米粥,还有一盘刚出锅的咸菜炒鸡蛋。
道士也不客气,抓起来就吃。他吃两口馒头,喝一口粥,很快几个馒头不见了,一盘咸菜炒鸡蛋也吃得干干净净。连盘子上最后剩下的一些油花,也用馒头皮揩下吃掉了。
待道士吃饱喝足,师爷方问道:道长可会开坛作法,请雨神?
道士笑道:区区一介凡人,安可通神?
师爷本来问那话,并不指望他真能请雨神。不过是想诓诓他,惹得他自己说会作法,便好顺水推舟。说白了,如今情势已急,就等着这么一个倒霉蛋。
但不料道士回答起来,虽是廖廖数语,气度、言辞都颇从容。
师爷做人幕僚多年,没有当过一天的官,可大大小小的场面却也见过无数。单论识人这一项,眼力还真不赖。当下,便对这道士有些另眼相看的意思。
那……师爷小心地问道,道长有什么神通呢?
道士笑道:并没有神通。不过能治些小病。
师爷登时又失望了。也许这道士精通医道,只可惜医道于此时并无用处。
谁知道士的话还没有讲完,紧接着又补道:或是谁家有白事,也能做做道场,打打醮。
师爷仍是不在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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