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剑客。
她轻功受柳随风影响不小,落地时真如一缕清风一般,绕过山庄中伺候的丫头仆役,直接进了正房。每间房屋都是画梁雕栋,极尽精致,然而正房中却没有人。苏芒好奇地打量着摆设古玩,顺手掀开一重重竹帘,掀到第五重时,蓦地停步。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静静坐在房中,面前放着一柄长剑,剑身沉碧,如一泓秋水。老人本身形容枯槁,双目无神,看上去就像任何一位得了老年痴呆症的普通老人。
苏芒习惯了直截了当,本打算找上柳无眉夫妇谈谈,如果楚留香也在,那是最好不过。没想到柳无眉不在,她倒先见到了李观鱼。
李观鱼身边有两名青衣垂髫童子侍候,见陌生人进来,张口欲呼,苏芒眼疾手快,连续弹出两缕指风,封了他们穴道。她进门、出手,然后笑盈盈地走到近前,李观鱼竟眼皮都没抬一下,任凭她伸出右手,按在了他脉门上。
对于一个绝世的剑客来说,陷入这种全身麻木,连动都不能动的境遇,还不如直接死去。
苏芒诊了片刻,便知他八成是练功走火入魔,气穴阻塞,血脉不畅。此病的确极为难治,但她身负北冥神功,学会了一阳指,又通医理,并不为难。这位老先生为人很好,楚留香在剑阵中陷入死地时,就是他眼看好人要无辜被杀,气急攻心,挣扎着喊出了住手,所以她也乐意把他医好。
她转到李观鱼座椅背后,重重一指点在他后心大椎穴上,随着一阳指劲力灌入,李观鱼体内憋死了七年的真气竟似开了个口子,倾泻而出,被她以北冥神功吸了出来。
她意在救人,不是贪图人家的内功,等内力吸尽,穴道冲开,她又把李观鱼的内力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带着他走了两遍周天,方把手收回,笑道:“好了!”
李观鱼重重吐出一口浊气,从椅中一跃而起,哪里还像行将就木的老人,躬身行礼道:“多谢姑娘。”声音竟微微发颤。
苏芒笑道:“好说,这算赔过我擅入贵庄之罪了。前辈不必谢我,其实我是来找令郎和令媳的,帮前辈这个忙,不过是举手之劳。”
李观鱼脸上因激动而生的潮红忽然退去,变得毫无血色,然后又是满面涨红。他岔气之后,不能言语,李玉函起先还对他十分恭敬,后来就自作主张,只听柳无眉的话,很少把拥翠山庄的正事禀报于他。
柳无眉软禁苏蓉蓉等人,本来未和他说,但是庄上的下人没把这位瘫痪的老庄主放在眼里,闲谈时难免泄密。李观鱼对儿子和媳妇失望愤怒到了极点,可他现在的境况和死人差不多,失望愤怒又能如何?
苏芒说要找他们,李观鱼立即想起这两只畜生所做的事,不禁羞愧难当。
苏芒察言观色,笑了笑道:“前辈这样的反应,想必知道令郎做了什么好事了?不知他们两位在不在庄上,事情是他们做下的,我只找他们说话。”
李观鱼默然半晌,长叹道:“老朽无能,连亲生的儿子都管教不住……他们此时不在庄里,姑娘是否是为那几位姑娘而来?”
苏芒含笑点了点头。
他不知李玉函和柳无眉去了哪里,她却是知道的。大概再过几天,两条名叫楚留香和胡铁花的鱼儿便会上钩,摇头摆尾地游到拥翠山庄来。
李观鱼并没很多高手“死不认错错了也是没错”的毛病,反而把子侄辈铸下的大错一肩挑起,立即叫人放出了苏蓉蓉她们,甚至不惜以前辈身份,向她们郑重赔礼道歉。除了苏、李、宋三个妹子,大漠之王札木合的女儿黑珍珠也被一并掳来,和她们关在一起。
他武功尽复,虽因经脉阻塞七年,实力不如巅峰之时,但余威犹在。等他严厉询问了儿媳的心腹侍女之后,更是几乎气炸了胸肺,柳无眉竟以他的名义送信给武林中的著名剑客,邀请他们到拥翠山庄相会。
不问可知,这自然是为杀楚留香布下的陷阱了。
但他们为什么要杀楚留香?
苏芒当然不会去干涉李观鱼处置庄中下人,苏蓉蓉等人决定在拥翠山庄等楚留香来,她便也跟着留下。她并没打算戳穿柳无眉,只要楚留香相信了这个谎言,便会义不容辞地赶往神水宫,向阴姬索取解药。到那个时候,她自然会跟着他们去。
有个香帅在旁边作为助力,总比孤身一人潜入方便得多。
她们都是年轻姑娘,很容易就忘掉了别人待她们的不好,没过几天,对李玉函夫妻的恨意都轻了很多。是以拥翠山庄里,最为焦头烂额的人反而是李观鱼。幸亏他旧病已去,等“玉剑”萧石、“君子剑”黄鲁直等人依约前来,一心替老友欢喜,只当李玉函是请他们来庆祝父亲康复,并未追问下去。
又过了十天,李玉函和柳无眉终于回来了,迎接他们的是李观鱼劈头盖脸的怒斥。他们早在路上就知道不对,却万万想不到李观鱼被苏芒治好,除了跪地认罪,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柳无眉哭诉自己被石观音下毒,去神水宫求救,水母阴姬却要她拿楚留香的人头换解药,李玉函与此事无关,她愿意独自承担罪责。她这么梨花带雨地一哭,先把几个妹子的心哭软了。楚留香想起神水宫与自己的约定,也不疑有他,便表示反正自己要去神水宫走一趟,到那时,会帮忙把解药要出来。</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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