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2章 不是愚昧

小的时候，也遇到过这种天堂，但我只是能看到，我却进不去。我只能游走在边界，承受着每一天都有可能死去的命运，体会着人命的淡薄与廉价……每一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第一口闻到的就是血块和腐烂的皮肉的味道，有些是烧焦的，更加难以忍受。每一天晚上入睡的时候，我都只能握紧从尸体上翻找来的最尖锐的一根骨头，搂在怀里，才能安心睡着，因为它不光可以提供给我一定的安全感，还能让我伪装成一个尸体。所以很多年之后，我才改掉了睡觉的时候不发出一点声响的毛病。那时……我生活在地狱之中，比人间最悲惨的地方，还要悲惨。有一个人，他对我说过，去看吧，那前面的美好，你想要到那里吗？你应该想要去那里，只要存在一点这样的想法，你就应该活下去，然后用自己的拳头砸出一条道路来，然后踩着所有人的尸体，即便是我的，一步步走上去，站在那片快乐繁华之中，就仿佛你……从未生活在这地狱一般的地方，活得好像你生来便是天堂！所有的快乐，都是踩着腐朽，爬上去才能看到的风景，即便有些人没有经历过，那么他的父辈，他的祖先，也一定经历过。所以不要不甘心，只要每天都问问自己，早上是想从什么地方醒来，晚上是想在何种地方入睡，如果但凡对天堂有一丝的向往，那就握紧你的拳头，绑好你的裤腿，即便前路多少荆棘……一步步，走上去！”

    说完，陆羽看了风铃一眼，然后摆了摆手，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在听，就换了一个地方，躺在泳池旁边的躺椅上，静静的享受着小阮的按摩。

    陆羽所说的，是没有人知道的他的过往。

    是刚刚进入黑水营的日子，一个六岁大的孩子，刚刚通过了那种幼兽一般的训练之后，就被扔到了战场上。那是地狱的煎熬，那是来自幽冥的拷问，只要坚持下来，活下来的，便是浴火重生的凤凰，展臂翱翔的苍龙！最起码……有这样一个机会。

    “你……见识过深渊的样子了，也见识过巅峰的美好了，你……想要怎么做？”

    那个自己只见过几面，而最后一次，却只是看到了他的尸首的家伙，当年他的问题，陆羽用了十三年的时间去回答了。

    他觉得，自己应该算是给出一个满意的答案了。

    没有去看风铃，陆羽知道，风铃已经到了那艘船上，她到底有没有想明白，那就是她自己的事了，帮人可以，但永远也不要去帮一个自己就放弃了的人。

    不是因为帮不了，而是因为……很麻烦。

    “小冤家，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不过……这样对待师姐，姐姐怕你和她终究会有矛盾。”

    抚柳走了过来，坐在陆羽的身边，噘着嘴忍不住问着。

    陆羽笑道：“她想要继承自己门派的意志，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并且我也认同她的选择，还在自己的能力限度内，帮她一下，至于以后会怎么样？呵呵，我是真的不想管，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造化，她的造化……起码现在可以肯定，必然不在我这，所以我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抚柳道：“只怕师姐不会念你的好。”

    “那又怎么样？”陆羽笑道：“莫非，做什么事情，我都是为了要谋求一份报酬的？我没有那么愚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