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凤哥儿早些安歇去。”
陈叔忙脚上旺儿等,便到门口放了一挂炮仗,又回来在天井里放了两个烟花,云鬟瞅了会儿,叫陈叔赏底下人,便扶着两个丫头,回房休息去了。
是夜,外头一夜炮竹声音不绝。
屋内,云鬟因酒力发作,见帐子放下,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她既然醉了,身心都无法自控,那神志更是混沌起来,半梦半醒之间,神思无法自持。
就如没了舵手的小船,便在那记忆的川流之上飘来荡去,却无定所似的。
如真如幻中,忽地听到有人尖叫了声,从外头传来。
帐子里云鬟动了一动,眉头蹙皱。
那尖叫声渐渐大了,也越来越清晰,竟道:“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带着哭腔的声音里,无限恐惧战栗。
云鬟正微微地不安,还未如何,便听那冷冷地声音道:“我饶了你的命,你可饶过她么?”阴沉狠毒的,似会将人挫骨扬灰一般。
眼珠子骨碌碌地动了起来,虽是在半醉里,却也本能地知道她不想回到这一幕“记忆”之中。
然而酒力所至,竟无法清醒,云鬟自觉身不由己般地,越是要离开,越是往那一处地方滑去。
眼前光影闪烁,正是那一次她腹痛难忍,死里逃生之后。
赵黼自北地回来。
那会儿她精神仍是大不好,毕竟那一番死去活来,大大地折损了元气,卧床了十几日,才勉强能下地。
一天,室内室外鸦雀无声,格外的安静,云鬟不懂是怎么样,耳畔却似听见那样一声凄厉的叫声,把她惊醒过来。
慢慢抬手撩了帘子,想要叫人,去只干咳了声。
灵雨从外头匆匆进来,见她如此,忙搀扶着。
云鬟早见她脸色不对,似有惊慌之意,便问道:“怎么了?”
灵雨勉强一笑,并不回答。只问:“娘娘口渴了么?我倒杯水来……”
云鬟勉强吃了口水,从喉头到腹内,好像给滚火烧过了似的,这连日来她虽然无法自看,却也知道自个儿必定已经憔悴至不似人形了。
灵雨拥着她,却觉着手中一把骨头似的,忍不住眼中又带了泪。
云鬟本困倦要睡,看了她两眼,忽地问道:“是王爷回来了?”
先前赵黼回府之时,云鬟仍昏睡着,赵黼来探望,她一直昏沉不醒,赵黼便悄然自去了。
灵雨见她竟知道了,便问:“王爷先前来看过了,见娘娘睡着,就没打扰,如何竟知道了?”
云鬟怔了怔,又咳嗽了声道:“他如今在哪里呢?”
灵雨却不敢回答了,神色畏缩。
云鬟道:“怎么了?”
这会子,晓晴也从外头进来,脸色更也如鬼一样。更仿佛要哭出来似的,战战兢兢,浑身发抖,却仍强忍。
云鬟瞥了眼,更觉惊疑了:“到底是怎么了?”
灵雨仍不敢说,何况她身子这样,若多嘴说了,对她自然不好。
晓晴也明白这意,便垂手站在旁边,死死咬着唇含着泪,眼神却不时地往外看。
云鬟见她们都不说,便道:“扶我起来。”
灵雨忙道:“娘娘,使不得!”
云鬟道:“那便告诉我,是怎么了。”
灵雨咬了咬唇,才低声道:“娘娘,您别问了,若给王爷知道……我们也要被怪罪的。”
云鬟道:“他又做什么了?”便看晓晴:“她不肯说,你来说。莫非你们都要瞒我?”
晓晴听了,忙跪在地上,浑身乱颤,哭道:“求娘娘别问了,再问,我们也要死了。”
云鬟听见一个“也要死了”,越发蹊跷。
灵雨毕竟知道云鬟的脾气,见她如此,把心一横,便低声道:“先前王爷回来,见娘娘是这样,就把满院子伺候的人都拉了出去……”说到这里,再说不下去。
云鬟道:“拉出去怎么样?”
灵雨红着眼,只是落泪,晓晴死死地捂着嘴,一个字也不敢出。云鬟厉声道:“到底怎么样!”
赵黼将伺候云鬟的众人里,除了灵雨晓晴,以及灵雨身边一个年纪小的丫头,其他六十多个人,尽数拉出,在二门的隔院子里,先是拷问,然后便是责打。
二十个士兵两人一组,将那些众口所指的,先一概就地活活打死,刹那间,院子里血肉横飞,宛若人间地狱。
屋檐下,赵黼却只冷冷清清坐在太师椅上,眉眼肃杀冷酷,简直如同活阎王一般。
那些奴才见是如此,早吓得死去活来,这才明白当日灵雨所说“这院子里的人一个都跑不了”是什么意思,便越发拼命相互揭发,更把素日那些暗中诋毁欺压之事,尽数都说了出来。
原本自然不敢咬沈王妃的人,可是性命攸关,也顾不得了,便把如茗如何送茶点,后来那边嬷嬷明里暗里阻挠不许叫请好大夫等话……一一说了。
这边儿行刑,又叫底下人去王妃的院中,将如茗跟两个常跟着王妃的老嬷嬷揪了出来。
那边的人早听说王爷在杀人了,如茗几乎吓晕过去,正在沈舒窈跟前求救命,谁知士兵们凶神恶煞似的冲了进来,一个个瘫软在地。
沈舒窈尚且能掌住,便喝道:“放肆,竟敢如此闯了进来?”
来人却是赵黼身边儿贴身的侍卫,只听他的号令,哪里理会别的,只眉眼不抬道:“我们只奉王爷命行事而已。”不由分说,如鹰捉小鸡,把人扯去。
如茗跟嬷嬷们来到赵黼跟前儿,见满地的血肉模糊,滑腻腻地,几乎无法落脚。
还有人在旁边继续行刑,惨叫之声不绝于耳,三个人雪着脸,只顾发抖,竟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云鬟知道此事的时候已经晚了,只听说如茗是死的最惨的,影影绰绰地听闻,是活活地炸了一支手,又将另一支手的手指挨个斩断,却不肯立刻杀了她。如茗叫了两天一夜,才慢慢地咽了气。
赵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