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起来的……”老妇话未说完,又抑制不住地咳嗽了几声。
少年听言,两眼中精光一亮,但随又暗淡了下去,似在质疑,又像在寻思什么。
良久,老妇瞅了一下黑幽幽的门口,缓慢道:“不过呀,遇到事儿,要沉住气,天下无事,庸人自扰,依老身看来,乱的,只是你的心啊——”
此时,少年微微颔,轻声道:“老人家说的是,不过,这种受煎熬的日子,要把人逼疯的……”
老妇听罢,嘴角一动,缓缓道:“自从老身入殿为奴,还没有……”
她话刚开口,踱步沉思着的少年微微一震,急忙转身,看向老妇道:“老人家,您千万别这样说,这其间,虽有往日锥心刺骨的遗恨,但佩儿从小就把您当成自家人看待的,只是父王……”
“自家人?呵呵,”老妇凄然地笑了笑,长吸了一口气,自释道:“老身没有变成刀下鬼,已经是大王开恩了,哪还……咳、咳咳咳……罢了,还是看眼下吧。”
少年双目一亮,闪了一下半开的石门,暗声道:“还望老人家指教。”
老妇一听,慢慢停下手中的活计,侧目顿了一顿,道:“什么指教呵,老身不过是闲嘴乱说罢了,”又接道:“这世上,正为邪主,邪不压正,少主饱读经书,贤达英明,部下又忠心拥戴,自成一体,眼下,乱的是他们,你担忧什么呀,只是啊……”老妪声音一低:“手里有宝贝,自己知道就行,不要示人……”
说到此,老妇黯然冷笑了一声,自责道:“唉,我这老嘴,唠叨些什么呵!”抬头间,沉沉的目光瞟了一眼门口,又转向仰思索的少年,道:“少主,老身这些闲话,别往心里去就是了。”
忽然间,少年如梦方醒,慌道:“哦……老人家,我不懂什么正为邪主之类,不过……日后,也许会明白的。”少年说罢,疾目巡看了一眼幽暗简陋的卧房,长叹一口气,道:“老人家,时辰不早了,我……”言毕起身,石门“喀喀喀”几声响,少年白衣一飘,信步而出。
在他身后,身躯佝偻的老妇,慢慢转过了头来,静静地望着少年离去的背影……
阴沉的天空中,不知何时已落起了小雨,淅淅沥沥,如泣如诉。
高大的黑塔门口,少年举目环视了一眼黑石广场,此时,声若滚雷的黑兵方阵已收队返回,空旷的广场上,纷纷扬扬的细雨,无力地清洗着兵阵留下的浓重气息。
抬头,望天,乌云重重,泰山压顶一般悠悠低垂着。
蓦地,少年目光一亮,忙走出塔门,沐着清冷的微雨,返身朝头顶上数丈高的拱形门楣望去,上面,横悬着一块青灰色的石质巨匾,飘忽的雨帘中,依稀可见“摩云殿“三方阴刻大隶,形体古拙,苍劲有力,笔触转折之间,隐隐透着不可一世的霸气。
少年复杂的目光,从巨匾上慢慢收了回来,转而,苍凉地叹了一口气,又低下头,静静地思索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突然转身,向广场南方疾步而去。
一袭白衣,飘飘扬扬,仿佛昭示着什么,少倾,斜飞的细雨已将素白的背影洗成了模糊的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