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你画的揽月娇姐姐,简直栩栩如生,就跟看到真人一样。”林苗情不自禁地走到其中一幅画像前,仔细端详起画中的每一处细节。
但是,就算用最挑剔的眼光来看眼前的这些人物画像,都不得不赞一个好字。
尤其是在画笔的勾勒回转之中,还能看出一种细腻温柔的感觉,这应该就是作画人,在绘画时的状态,被潜移默化地带到了画中吧。
林苗的眼神,在各副画作见流连,看着看着,眼睛不由得感觉有些涩,渐渐泛起红来。
“能看出来,你很想念揽月娇姐姐。”林苗说这话的时候,像是在对陈佑泽说,又像只是在说自己的判断。
陈佑泽轻轻点了点头“确实,这些年来,月娇的一颦一笑,都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里。这些影像在脑海中翻腾涌动,终日不安分,我仿佛只有将它们画出来,才会好受些。可是......当我将它们画出来之后,它们仿佛真的就有了生命一样,每天都在画纸上和我对话。”
林苗心中大震,她转过身,对上陈佑泽温和的眼神“你既然这么喜欢揽月娇姐姐,为什么......她现在已经回来了,就在城西的万一饭店啊。”
林苗想问的是,揽月娇现在已经回来了,而且离得这么近,他为什么不去找她呢?
陈佑泽将眼神投向了窗外“我知道,我又何尝不想天天都去找她,和她厮守在一起。可是......”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自己的腿,这双不能动弹,只能靠轮椅代步的废腿。
林苗也 顺着他的眼神,看向了他的腿。
“你难道是在纠结自己的腿?这个根本不会有什么影响啊。”林苗觉得不能理解。
“当然有影响,我是一个没有自理能力的人,我这个样子,根本养活不了别人。”陈佑泽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有些激动,嘴唇也紧紧地抿了起来。
“可是,在你们刚认识的时候,你就已经是这个状态了。揽月娇姐姐也是完全知情的啊,她不会介意的。”
“可是我介意。”陈佑泽忽然激动地打断她。
他双手转动轮子,将自己的身体正对着林苗。
“......”
“当年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还不是这样,我可以有大好的前程,可以对任何一个我喜欢的女人负责。”陈佑泽慢慢地将轮椅朝林苗的面前移了过来“可是,在月娇消失的同时,我的腿就废了。所以,就算她知道我现在是只能坐在轮椅上的废人,可是,她并不一定了解,这个废人,可能......废的不仅仅是腿......”
“你的腿是在揽月娇姐姐消失的时候,废掉的?”林苗压抑不住心中咕咕冒起的八卦泡泡,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陈佑泽好似非常不愿意提起这个话题,他将头扭向了一边,然后艰涩地说道“当时,有人威胁我,让我离开月娇,如果还继续纠缠她的话,就要废了我的双腿。”
林苗惊讶地张大了嘴“所以,是揽月娇姐姐,害得你......”
“不是!”陈佑泽仿佛容不得别人说揽月娇半点不好“这跟月娇无关。但我还是担心,她这次回来,只是因为愧疚。”
林苗在心中白了一眼,这意思还是说,是因为揽月娇,才害得他的腿废了。所以,他怀疑揽月娇回来的原因,仅仅是觉得愧疚。
林苗轻轻摇了摇头“不是的,以我的了解,揽月娇姐姐,是真的因为喜欢你,才回来的。”
“真的吗?”陈佑泽觉得有些不敢相信。
“嗯。”林苗重重地点了点头。
陈佑泽的脸上,闪过了一瞬的惊喜,但很快,便转为了失望“可是,就算是这样,现在的我,也不敢奢求和她在一起,给她一个结果了。那样,只会害了她,让她一辈子跟着一个没本事,不能养活老婆孩子的男人。”
林苗没想到他现在会变得这么没有自信,不由得一下子傻眼了。
“你何必这么说自己呢,你怎么说,也是陈公府的二少爷,怎么可能连自己的老婆孩子也养活不了?”
林苗刚说完,就看得站在身后的庆莲,在对她使眼色,那意思仿佛是在说: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果然,陈佑泽幽幽说道“在陈公府,谁不知道我是一个废人。我要是现在就离开陈公府的话,明天就会饿死。我只是生下来运气毕竟好罢了。”
“......”林苗有些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了。
“而且......”陈佑泽此时的神情,变得更加的落寞和卑微“月娇从来都瞧不起这种,只能靠着家里,自己却没有一点实力的男人。”
啊?揽月娇姐姐,还是这么有性格的女人啊?
林苗觉得,此时她这个局外人,还是少说话的好。这陈佑泽,好像是越安慰状态越不对啊。
“就算是老朋友,也是可以多叙叙旧的啊。”林苗有些没话找话。
陈佑泽却沉默不语了。
林苗尴尬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站在他身后的庆莲,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她非常奇怪,这个陈佑泽,比起常人来,明明有缺陷在身,为什么自己在他面前的时候,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变得卑微起来。
“要不,我今天先告辞了,改日再登门拜访。”林苗见陈佑泽半天不跟自己说话,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忙出口说道。
陈佑泽这才仿佛从自己的世界里抽离出来,回到了现实世界。
他茫然地看了看林苗,然后露出了一个抱歉的笑容“不好意思,我刚刚又沉浸到自己的思绪里了。从月娇走了之后,我经常会有这样的状态,一个人一坐就是一下午,不言不语,只是脑海中在想事情。”
庆莲也连忙在身后无声地点了点头,表示她家少爷说的话,确实是实话。
陈佑泽不细说,林苗也能想到,他说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其实就是在想揽月娇。
“这又是何苦呢,近在咫尺,却两地相思。”林苗感叹道。
这句话,仿佛点中了陈佑泽的穴道,他猛然抬起头,惊讶地看着林苗“你说什么?”
“我说:近在咫尺,何必相思。”林苗重复道。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