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翼,沏壶茶过来。”
月流殇闻言,倏然抬头,语气里带着几不可察的怒意,“主上日夜不眠,就靠酽茶提神吗?”
众人一惊,夜无筹冷声一喝:“流殇,莫要放肆!”
月流殇双手紧握成拳,面色苍白,眼底隐隐浮现出血丝,目光直直锁在苍凤修面上,以及他眉宇间掩藏不住的疲色——
那绝不是一两日不睡产生的疲惫,而是常年累月疲劳过度所致,那淡淡的倦色早已刻入了眉眼之间,抹之不去。
心头一股狂怒倏然涌上,化作激流一般无法抑制的暴躁,月流殇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咬牙,冷冷吼道:“那个无能至极的皇帝,主上究竟留他在皇位上做什么?!即便是当摆设,他都不够格!如果主上不想当皇帝,何不另立一个有担当有作为有野心抱负的人来治理天下?每天每夜替那个昏庸无能的侄子当牛做马,主上为的是什么?苍氏江山不是主上一个人的江山!秦王身为长子,可也从来没有如此操心劳力过,还有他的儿子,除了训练影卫,他何曾帮皇上打理过什么政务?那位暗中筹谋多年的怀王,虽然野心膨胀,但最起码他还有身为苍氏皇族子嗣的自觉,不像某些人,只配出身在寺庙——”
墨不赦冷喝了一声,“流殇!”
啪!
一声巨响,霎时打断了所有的声音。
出手的人不是苍凤修,而是站在他身旁的夜无筹。
月流殇双目泛红,脸色苍白如纸,眼神漠然地与夜无筹对视,血丝顺着嘴角溢出来,与他白皙的面容相映衬,更添了几分妖艳的美感。
“流殇,”夜无筹皱眉,“你这脾气什么时候能改一改?主上面前,有你放肆的权利吗?”
放肆?
月流殇嘴角轻勾,黯然自嘲,是啊,他的确太放肆了,老是忘记已今非昔比,他的主上,现在眼里除了江山社稷,哪还有其他?
苍凤修眸光淡淡一扫,眼底依旧是一片波澜不惊,似乎月流殇的这番话对他来说,压根没有一丝影响。
然而,小楼里一瞬间变得安静无声的气氛,还是让众人的心弦绷得紧紧。
“主上。”夜无筹打破沉寂,沉稳不惊的嗓音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流殇脾气是急躁了一些,但是他说的话,无筹也并不是全然无法苟同。主上身为苍氏皇族的子嗣,生来就背负着江山社稷的重任,这一点无法否认,但是这不代表主上需要为此付出短寿的代价——主上如果长此以往下去,短寿几乎可在预料之中。”
“正如流殇所说,秦王是皇族长子,尚且没有如此操心社稷之事,主上为何就不能让自己有短暂的休息时间?皇上已经不是十岁稚子了,如果他还想在皇位上坐下去,就该承担起属于自己的责任,而不该事事推给主上——”
“如果他根本不想在皇位上坐下去呢?”苍凤修开口,淡淡打断了他的劝导,抬眼看向面前几人,几个忠心耿耿的心腹爱将,“如果皇上根本不想当这个皇帝,而苍氏皇族的子嗣中,又偏偏没有一个人能代替他,你们觉得……本王该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