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丰年的眼神尖锐起来,露出了街头泼妇一蹦三尺高的精神气儿,“你可错了,陛下是不信任你。上一回,陛下与大伙儿讨论信的事儿,特准我参与了呢!你不信?问白莲老祖!”
白莲还没有从金玹种种变脸带来的幻灭中解脱,心不在焉地说,“是有这回事。老朽可以证明。”
金玹闻言,通情达理笑道,“兄长最是圣明之人。他信任谁,不信任谁,咱们何必妄加揣测,时间长了,自会知道我一片赤诚之心。倒是林大总管……”
林丰年像斗鸡一样,针锋相对地问,“本大总管怎么了?”
金玹一笑,“至于林大总管是否赤诚,时间长了也自然会知晓。”
林丰年一听,径直就炸毛了,“姥姥的,你敢怀疑我不忠心?”他像一头愤怒的牛犊子,猛地跳起来,把整个身体朝阎王爷砸去。
却不料,阎王爷作为一个鬼仙,这身体可虚可实。实的时候,能喝酒吃饭;虚的时候,不可触摸。
林丰年砸过来时,金玹狡猾地一“虚”。用了全力的林丰年,重重地砸在了地上。脑袋都快开花了!
……
元熙宫的偏殿内。皇帝的午膳布置妥当后,几个宫女都自觉退了下去。
幽若空特地吩咐厨房,做了鸡蛋。炒的、蒸的,煮的,做了好几个花式。
“皇后,尝一尝鸡蛋。”
“不吃。”
“是拿活物直接做的。”
“鸡蛋还有活的?”
“当然。刚生下的蛋都是活的。拿这个烹食,总不算吃尸体了吧?”
花溪烈看了他一眼,接过他手里剥好的白煮蛋。面无表情咬了一口。滋味倒还可以。于是也不矫情,继续往下吃。
幽若空惊喜坏了,“怎样?滋味果然不错吧!”
“勉强能入口。”花溪烈觉得自己输了似的,嘴硬道,“肯定没有......你的血好喝。”
他拍拍她玉白美丽的手,低声说,“血两天喝一次。辅食也要吃。不吃怎么行?人的身体需要养分,花儿不也同理?”
花溪烈顿住,瞳孔微微颤了一下。
她的眼睛,跟婴儿一般透明,几乎藏不住任何情绪。喜怒哀乐在里头,全都鲜明了然。
这会儿,她先是惊了一下,后又假装不在乎。但是,那不在乎里头,明明深藏了许多在乎。
幽若空忽然惊觉,自己残暴的娘子竟也有敏感和柔弱的时候。
这稍纵即逝的一点儿柔弱,让他忽然感到一阵醉意,身子骨几乎失去了重量。一时间,心擂如鼓。
她抓着鸡蛋,垂着眼睛淡淡说,“你知道了?”
他温柔一笑,倾身凑过来,“我又不傻。放心,为夫十分……喜欢。”
花溪烈冷哼了一声。相比往日,这声冷哼显得没什么杀气。
他噙着一缕笑,盯她瞅着。忽然拉住她的手,放在鼻端深深一嗅,张嘴轻轻咬了一下。
花溪烈愣了一会,不给面子地把手在他衣服蹭了蹭,“……幽若空,你越来越放肆了。”
“放肆什么?将来有更放肆的时候。快吃,鸡蛋要凉了。”
“哼。”
气氛静了一会儿。
两人各自在心里头,回味那轻轻的一咬。直到吃完一个鸡蛋,花溪烈才忽然想起信的事儿。
“对了,你怎么不看信?是不是那个魔道的家伙!这家伙可真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敢送信来!”
幽若空笑得清浅温柔,趁她张嘴说话,把一勺金黄的炖蛋强行喂到了她口中。
花溪烈揪着眉头瞪他,很想吐他一脸。但是,终究不情不愿地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