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后背露给她。
老妇人向阿狸挥挥手,领她来到一棵木瘤盘结的云果树下,在长椅上与她对面而坐。
“我猜猜,你爱上了某个人。”花匠说,嘴角的皱纹流露出一抹微笑。
阿狸皱起了眉头。
“别担心,你绝不是第一个。”老妇说。“那,他是谁?是士兵?冒险家?还是被放逐的武士?”
“艺术家。”阿狸说。过去的一年多里,她从来没有念出过他名字里的任何一个音节,现在也同样无法说出那个名字。那几个字就像是喉咙里的一把碎玻璃。“他会画…花。”
“啊。真浪漫,”花匠说。
“我杀了他,”阿狸狠狠地说。“还觉得浪漫吗?”
阿狸大声说出了真相,无法掩盖自己语调中的苦涩。
“我透过他的双唇吸干了他的生命,他最后死在了我怀里,”她说。“他的善良和无私任何人都不配拥有。我以为我能压制住自己的冲动。但当我品尝到他的梦境和记忆,那种滋味让我无法自拔。他催我不要停下。我也没有抵抗。结果现在──现在我无法面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求求你,伊吉尔娅。能赐予我忘却的礼物吗?能让我忘掉吗?”
花匠没有回答。她站了起来,摘下一颗熟透的云果,慢慢吞吞、小心翼翼地剥出一张完整的果皮,里面朱红色的果肉分为六瓣,她递给阿狸。
“要尝一片吗?”
阿狸盯着她。
“别担心,你什么都不会少。和花儿不一样,果实从不索取。这是一株植物身上最慷慨的部分──它竭力生长,变得甘美多汁──令人垂涎。它单纯地只想得到人们的关注。”
“任何食物到我嘴里都味同嚼蜡,”阿狸说。“如果我真的只是一头怪物的话,哪里还吃得下东西。”
“即使是怪物也需要进食,你知道。”花匠一边轻柔地微笑一边答道。
她把一瓣云果肉放进嘴里,嚼了几口,脸上的表情哭笑不得。
“好酸!我在花园里这么多年,从来都吃不惯这个味。”
老妇人吃掉了所有果瓣,阿狸始终都静静地坐在一旁。妇人吃完以后擦干净嘴边的汁液。
“所以你偷走了一个不该碰的生命,”花匠说。“现在你很煎熬。”
“我无法忍受。”阿狸说。
“活着就是体验痛苦,恐怕这是事实。”花匠说。
一根结满雪百合花蕾的藤条顺着老妇人的手臂向上攀爬。老妇人没有躲避。
“只要我记得自己杀了他,就永远无法释怀。”阿狸央求道。
“丢失自我会带来更大后果,伊米娜。”
花匠握住阿狸的手,轻轻捏了一下。碧海般的双眸在月光下闪烁着,阿狸在里面发现了一些新的情感──似乎是,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