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正道:“这院子不会冷清太久的。”既然已经事先打好招呼了,相信过不了多久,陈玉珍便会把人送过来了。
“什么意思?”绿屏没有听懂。
“在建福庵的时候,母亲曾与我说过,花槿阁人力单薄,会尽快拨一些人手过来。”谢小桃神色淡淡地说。当时,她之所以没有告诉绿屏,也是害怕对方担心。
“啊?”绿屏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嘴巴也张得老大,真叫人怀疑她的下巴会不会掉下来。“夫人干什么要派人手过来?”天啊,是嫌小姐的麻烦还不够多吗?想到以后这间院子全都是陈玉珍派来的人,她就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好像有无数只跳骚在衣服下面跳来跳去。
“谁知道呢,反正以后你的小日子不会过得太无聊。”谢小桃打趣着说,迈步走回了房间,从随身的包袱里取出一瓶药膏,“走吧,咱们去看看崔妈妈。”
绿屏应了一声,随着谢小桃一起向着苏府里最为偏僻、最为简陋的下人房走去。
“咳咳……”
才行至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了轻微的咳嗽声。
绿屏抬手,叩了叩门。
崔妈妈一边咳着,一边打开了破旧的房门,在看见谢小桃后,竟是愣在了当场,过了好半晌才想到要行礼。
“崔妈妈,您身子不适,不用行这等子的虚礼。”谢小桃连忙扶起了她。
崔妈妈将两人请进屋子,有些受宠若惊,“不知四小姐来此所为何事?”
谢小桃微微一笑,从绿屏手里拿过那盒药膏,“我听绿屏说,每当天气转凉的时候,您的腿就会疼,所以找师父要了一瓶药。”她把药膏放到桌上,嘱咐着使用方法。
听罢,崔妈妈又要行礼,还是被谢小桃拦了下来。她感激地看着对方,“四小姐,老奴何德何能才能受您如此惦念啊?”
“要说感谢的是我,”谢小桃扶着崔妈妈坐下,“要不是您帮我在神婆子的水里做了手脚,只怕我就要被当做妖孽转世被活活烧死了。”虽然那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再次想起的时候,谢小桃还是心有余悸。
绿屏没有听懂,仔细地回忆起当时的情形。她记得她们是在请过去的时候遇见的崔妈妈。崔妈妈还对谢小桃说:“四小姐自幼受佛祖庇佑,任何妖邪都近不了身,老奴相信,没有人可以伤害您的。”
当时绿屏还以为崔妈妈是在叫谢小桃放宽心,但现在想起来,好像真是在暗示什么。
“四小姐言重了,老奴只是在做应该做的事。”崔妈妈道。明人面前不说假话,既然对方都已经猜到了,她也没有必要隐瞒了,“那日老奴见门房把神婆子请进来的时候,就猜到了她一定会用‘验鬼符’来招摇撞骗,幸好老奴早年听说过破解之法,才能在水碗里做手脚。”
“难怪我和小姐都没事。”绿屏恍然大悟。
“可惜,老奴没有保护住小姐身边的红儿……”崔妈妈落寞地垂下了眼帘,如果不是那神婆子紧张,失手打翻了水碗,红儿也一样会没有事的。
谢小桃也是有些伤感,“这件事怨不得您的。”就算没有神婆子那件事,红儿也是没什么好下场的,毕竟她是怀了身子的人,慢慢凸显的肚子是无论如何都瞒不住的。
“只是可怜了红儿那丫头。”崔妈妈叹息道。
“红儿现在怎么样了?”谢小桃顺势问道。
“已经被送出去了。”崔妈妈忧伤地说,旋即便是沉默,过了好半晌才缓声道,“自小姐去了庵堂,红儿就被五小姐调到了自己身边,先是下水捡簪子,又是伺候小姐梳妆、沐浴,就连衣服也是由她来洗。”说到这里,又是一声长叹,“这些活计要是换做其他人倒也没什么,可偏偏红儿才小产过,整日与水打交道,哪怕底子再好,也受不起这样的折腾啊。”
绿屏隐隐觉察出了几分不祥,也不顾礼仪,插话道:“那红儿被送到了哪里?是被送到了庄子上吗?”以往,但凡身体弱的丫鬟奴仆都会被送到庄子上的。
“是送去郊外丢了……”崔妈妈避开了绿屏的目光,似是自语般地感慨道,“红儿的身子越来越差,一场雨后便是一病不起,才不过两三日的光景就下不了床了。五小姐嫌弃她会死在府里,便趁着还有一口气的时候,命人卷了席子丢到郊外去了。”
这下绿屏彻底沉默了,身染重病的红儿被丢了出去,必定是凶多吉少。
“可怜了红儿生前还受了那么多罪,希望她能投身一户好人家,不要再为奴为婢。”谢小桃不由得感慨道,言罢,也不再兜圈子,“崔妈妈,其实我这番前来也是有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