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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听说了这些传闻,批评英宗鲁莽行事。为了平息风波,他们很快立了皇长子为太子,并把东宫改名为“庆宁宫”③。那时太子十六岁,二皇子十四岁,便也是因为此事,兄弟两人从此心生芥蒂。后来蓝元震分析,也许就是因为英宗这个无意中的举动,惹起了二皇子的心思,即便皇兄已经成了太子,他的野心却怎么也浇不熄了。
治平元年,二皇子刚满十五岁,不但主动向英宗请求出宫开府,还很快就迎娶亲事。娶的是真宗时期两朝宰相冯拯的曾孙女冯迎紫。第二年冯氏为其诞下皇子,昌王年仅十六岁,便已身为人父了。蓝元震心想,他真是什么都比自己的皇兄做到了前面!
谁知主子一朝醒来,似乎心思全变了。虽然她装成蓝元霄天天跟官家对着干,嘴上也“熊孩子、熊孩子”的骂着,却不似不喜,反倒像是在变着法的考验官家。至于昌王,却没见主子提过召见他。
蓝元震觉得连自己也看不清主子的心思了。不过转念一想:既然这事没个定数,不如缓一缓,到时候再揣测主子的意图。
大事说定,几人分头行事。
圣旨上让蓝元霄明日便去开封府报道,蓝元霄和张若水自有一番安排。梁惟简又从藏书楼里找了些关于宋朝火灾的记录,还有开封府和潜火军的资料、文书,邢云也在一旁帮忙。一整日克里斯从容备战,晚上也早早上床休息,养精蓄锐、以待来日。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
入了夜便开始下雨,而且越下越大,整整下了一夜。直到第二天下了早朝,依然没有一丝要停下来的迹象。这种天气任什么火恐怕也烧不起来了!
一般下了朝,皇帝才用早膳。此时,赵顼正阴着个脸,悻悻地吃着早饭。李宪在一旁小心地伺候着,自然知道主子为什么不开心。他瞥了一眼窗外的大雨,心里更加的不爽,直道:蓝元霄这个小人的运气怎么这么好?怎么连老天爷都帮着他!
皇帝半晌一句话也不说,心里很是失望。要说这场雨下的真是很及时,大大缓解了自入秋以来一直非常严峻的火情,这是上苍的福音,为老百姓解了烦忧。赵顼抬起眼睛,望着窗外的雨幕,暗道:可是,这雨下的也真是不及时啊!司天监还说这几日皆有大雨,唉……本来天干物燥,京城中虽没有大火,但每日里却是小火不断,按广渊的安排,若非这场大雨,那蓝元霄此刻恐怕早已经是丑态百出,狼狈不堪了!若是这次让他轻松躲过,母后必定会偏袒他,要想再收拾他就不容易了。广渊执意要试探他,依朕看,蓝元霄这个小人有什么真本事?还不是他那兄长在幕后帮他出谋划策。
可是圣旨已经下了,总不能收回来吧。磨蹭到了晌午,看大雨还是下个不停,赵顼摆摆手,吩咐李宪去把这事随便办了。李宪也没了兴头,出了殿门,叫过一个主事的宦官,把差事派下去,他自己则回屋睡午觉去了。
下午雨势变小了一点儿,皇帝福宁殿的一个主事宦官来了宝慈宫。
克里斯倒没觉得天气会对自己想要去做的事情有什么影响。这阵子下大雨,没了火情,但不代表将来不会发生火灾。听梁惟简说其实冬天,特别是春节期间才是防火的关要之际,因为届时家家燃放烟花炮竹,最容易发生火灾。
克里斯跟着福宁宫的那个主事宦官,两人各自一顶官轿,出宫直往开封府去了。
开封府这边,府尹沈遘虽然接到了上面的通知,但是却没把“特使”当一回事。他心想:自己本身事情就多,每天忙得脚打屁股一样,哪里有时间亲自接待这么一位!既然官家点名剑肆做“救火官”,就由他接待最好。最近因为几个孩童被拐的案子,剑肆正跟左军巡院大人闹得不可开交,听说两人差点打起来!左军巡院和神捕司都是自己属下部门,这两人闹将起来,真是说也不好说,劝也不好劝。神捕司在京中名头更响亮一些是不假,但那左军巡院大人在官职上总归是高过剑肆。他们是同僚,又都由王爷差遣,多大点儿事要闹成这样?这下刚好把剑肆支开,让他也冷静一下!
沈遘这么盘算着,就这样安排了下去。
此时,在神捕司的廨舍里,这件事的另一位主角剑肆,正闭着眼睛,躺在摇椅里,一摇一晃乐得轻松自在。
听说今天宫里来的人要由自己接待,剑肆立刻就明白了府尹大人这么安排的意图。他素来背负着一个清高孤傲的名声,那些不满他的人多是嫌他不讲人情、不给面子。但不愿去搞官场的人际关系,并不代表剑肆不懂其中的诀窍。他认为,一个人在这世上无论你如何表现,总会有人看你不顺眼。就拿他们两大神捕来说,白堂在京中混得如鱼得水,但背地里仍有人说他攀附王爷,是个争名逐利、汲汲钻营的小人。相反自己不去巴结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却又被人说是不通情理、不可理喻!做也不是,不做也不是,既然如此,何必要看他人脸色?所以说,蓝元震猜得准,剑肆这人一点也不笨,他每次行事全都占着理法,至于人情只是他不屑理会。
说实话,他极少和人正面起冲突,除非与差事有关!
想起那个左军巡院大人,剑肆心里暗骂了一句:蠢货!这人查案子从来不带脑子。最近几件孩子失踪的案件好生奇怪,明明有线索他却不查,偏说是人贩子拐卖了这些孩子,带着人跑到郊县追查几个暗贩人头有案底的牙婆,最后自然是一无所获。自己忍不住顶撞了他两句,绝对没有说一个脏字!是他自己脸上挂不住了,还想动手!真是可笑,就他那一身功夫?剑肆鼻子里喷出两声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