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鱼通里应外合,布局周密,筹谋已久,且他为达成一事可卧薪尝胆,隐忍三年,真是令人佩服,有他这样的官,实属大宋之福!
与洪七里不同,滕楚凉从这剑阵中看出另一番滋味:碧霞真人剑阵也是应了三宫九运,“三清上境,六宫自守”阵中变法万绪千端、不可穷尽。这阵以守为上,便是极难破解的,只当几人之力便可阻挡数倍之敌。进阵之后,便有如坠入云气之海,攻守转换、落实之处、击空之妙,借敌之力与我之力,对方之力反加其身……每一动,或将对方劲力虚之,突将己方之力化实,击之空处借为己用;或将待对方劲力实之,突将己方之力化空,直毁对方力之根本。好一个“因机化现”,实在是妙不可言。
滕楚凉叹一声,只可惜刚才太快了,黄晶晶在乾位,米钰在坤位……每人的阵脚还未看得清楚,若是对方再攻几轮,让自己看看就好了。
他这么想,士兵们可不这么想,一个个心生畏惧,按兵不动。
不一会儿,远处急急奔来三人,他们在阵前停住脚步,为首一人,大叫道:“且慢!前面可是青州都钤辖王诜王大人?”
还没等王诜搭话,碧霞真人突然右手举起拂尘往斜里抬起,正指着说话的人。这一动作,略使对方紧张了一下,他忙补了一句:“刚刚军士鲁莽,未辨敌我,惊扰了大人,请大人赎罪。”同时拱手恭敬地作了个揖,而后道,“怀州通判马默马大人,请大人一叙!”
王诜喃喃道:“怀州通判马默?”心中盘算着确实有这么一号人物,可他一怀州通判跑到沙门岛上来做甚?
见王诜默默无声,碧霞真人未曾放松警惕,在这种双方剑拔弩张的紧张情况,绝不能轻信对手。
那人见状才想起来,他忙下令,让与碧霞真人对阵的士兵放下兵刃,退在两旁。
而后,三人恭敬的走上前来,微微躬身道:“吾等乃登州刀鱼寨巡检副将,此次随马大人上岛……”
王诜打断他,道:“小黑啊!你来看看他们是不是刀鱼寨的?”
常鱼通上前辨认一番,摇摇头道:“不知道!这几位没见过!”
那人微喟一声,道:“吾等是才被提拔上任的,常副砦主贵人多忘事,你去刀鱼寨时,我可是见过的。”
另一人道:“每次砦主来都是巡检大人招待,副砦主来都是副巡检大人招待,常在那水师营附近的‘北海大酒楼’吃饭。”
“哦……哦……我想起来了……”常鱼通悄笑了下,道,“有一次,副巡检大人还当着我的面骂过你,说你不通人情,狗屁不通!”
那人苦涩的笑了笑,道:“小将只是不愿同流合污!”
常鱼通哭丧着脸与王诜道:“大人,小的是被逼合污,全是为了博得砦主信任做戏的,是为大人效力才装污的,不是真的污!”
王诜一通大笑,道:“好好好,还把自己摘得真干净,别给爷这会儿卖乖!”
说罢,王诜在常鱼通屁股上踹了一脚。
转头,他与那副将道:“带路吧!本官去会会马大人!”
碧霞真人还是更为谨慎:“大人?请洪帮主随行更妥些!”
王诜点点头,淡淡说道:“其实有您老人家护着,本官十个放心!”
碧霞真人无奈的摇摇头,便请洪七里跟着随行。
三人被请入码头大寨,目光一转,王诜见到了筏帮的人,有金杆渔夫何钧丰、长河候焦兴华;而丐帮的人也都在坐,洪七里一进屋子,华子鸾、雷义恭与风二娘一齐向他望去,洪七里微微点头示意。
上首坐着一人白面中年人,身穿官袍,手里本拿着一本书在看,见到王诜,立刻站起来,迎上两步,那张大长脸因为咧嘴一笑,显得更长了几分:“王大人驾到,下官有失远迎啊!”
马默马默,一时还想不起来,这一对大招风耳倒让我记起来了,不就是“马咬尸”马大人吗?王诜心里一面这么想,一面突地笑了出来。
因为马默做监察御史时,最痛恨的便是“尸位素餐”之人,就是指那些一天空吃粮饷,在其位不谋其政的官员。他对这些人紧咬着不放,惩治起来跟对那些贪官污吏一个样儿,严惩不贷,这让许多人对他颇有微词,还背地里骂他“马咬尸”
马默做一长揖,指着太师椅道:“王大人请上座!”
王诜淡淡一笑,回礼作揖,目中登时放出神采无限,自有令人不可逼视的华贵之气。他嘴角仍带着一丝洒脱的笑意,朗声说道:“本官未着官服,还是马大人上座的好!”
马默眼睛转转,听了这话也不推脱。坐定之后,他开门见山,道:“王大人一定觉得奇怪,好端端的怀州通判怎么跑到沙门岛来了?”
王诜笑笑不语。
“下官此次实奉枢密院密令办差,并非想要横插一手,干涉登州之事!”他一抬手,与手下道,“先请密令!”
此话一出,王诜微惊,却也不露声色。
手下将密令奉上,马默让直接送与王诜阅览。
王诜接了过去,仔细一看,确确实实是“枢密院”出纳之密令。上面言明令马默收管登州水师,整肃刀鱼寨,彻查沙门岛……
枢密院出了密令,可见上面是下了决断,是要彻底惩治惩治沙门岛这块儿无法无天的地儿了,这是好事儿。可王诜心中略有不甘,此事他费尽心思,谋划多年,马默这是神兵天降,可谓是横插一杠子。他并不十分看重这“捕盗钤辖”的名声,可若说一点也不看重,却也是谎话了。
见他脸色微变,马默眼珠一转,大大的眼袋抖了抖,仍含笑道:“钤辖大人,可是对文书有疑?”
王诜听了这话,却也不愿发作,只得忍气道:“本官并无异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