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也被抓起来了?”
宁永学在她背后点了点头。“他们是这么说的。”
“我们要做什么?”路小鹿问,好像她本来就没什么指望似的。
“决斗。”
“逼我们互相杀害吗?就像那些地下俱乐部的有钱人虐待贫民一样?”
你都看了些什么玩意?
“不是这个理由,”宁永学说,“不过理由也不重要,就算决斗输了,也不会有什么代价......大概不会有吧。”
“你说大、大概?”
这话恐怖的含义让她浑身颤抖,显然脑子里已经转了无数种血浆片残酷的场面。宁永学伸出一只胳膊,从她身后环抱住她,把手贴在她额头和眼睛上,让她合上眼帘。
“总会有办法,到时候我们先看情况。”他放轻声音说。
路小鹿抓住他没环抱的那只手,一边发抖,一边拿双手用力捏住,握得特别紧。“你们真是勇敢......”她低声说,“一个切开手放了一路的血,一个在恐怖的地方随便散步。我只是看到黑漆漆的走廊就怕得要死了。”
“我刚才在想......”她把声音放得更轻,几乎可称耳语。宁永学本来以为她终于要说点伤感的发言了。“他们会先从失败者开始杀,还是先从胜利者开始杀?是先从脑子往外掏,还是先从心肝脏肺往外掏?用什么掏呢,手吗?还是剪刀和钳子?”
“呃......”
他有点接不上话。
“其实我也怕痛。”路小鹿又说,“你能找到你的步枪,趁着他们还没动手的时候击毙我吗?”
他这辈子还没听过这么有病的请求。
“我猜曲奕空一定用刀很快,你觉得呢?”宁永学只好跟着她的思路说,聊表安慰。
“你说得对。”路小鹿点头说。
显然,这句话触动到她了,不过以宁永学的想法,他们俩的对话实在是有大病。从她开始脑补自己怎么死,他们俩的对话就有大病。
“一刀枭首会比较好吧?”路小鹿说着侧过脸来。她笑得很僵硬,瞳孔也非常涣散。她简直要在精神上变成空壳人了。“什么都没有意识到,脑袋已经飞了出去,余光看到自己没有头的身体,然后就能永远闭上眼睛了?”
宁永学只能对她点头,握住她的手,表示这想法非常正确。
......
过了段时间,宁永学终于找到出口,一面镜子映着画展走廊的门,旁边的地下室中心就是路小鹿他们的体育委员。
这家伙的脸被他一枪打了个稀巴烂,现在正在修复,出口似乎就是当时体育委员被拖进来的那张画。
他小心绕过这家伙,把头探出画布。不出所料,他们走进来的铁门就在眼前。曲折蜿蜒的画中迷宫把他引到了他们进来的地方。
宁永学钻出画布,再回头触摸,画卷已经封死了,想来出去和进入的途径不能等同,非得有空壳人拽他们进去才行。
这么一想,这些风景画也算不上特别诡异,其色彩从鲜明到黑暗的转变,其实就是出入口从地上到地下室的转变。
空壳人在地下室修补身躯时,画卷就会表现出惨白、血红或漆黑的人影,背后则是一片黑暗的地下室环境,无足为奇。
宁永学推开门,对着他和路小鹿的来路眺望了一阵,最后只能摇头关门。
从这边走简直毫无意义,只是一个人回去等死。也许走地道的途中遇见曲奕空能有些帮助,但他显然是绕晕了,绕到最后,他也没在迷宫般的地下室碰见她本人。
宁永学转头深入走廊,神情很坦然,而且两手空空,中途偶然间出现几个空壳人,没有做阻拦,也没绕成很多个同心圆。
他走了好一会儿,最后竟然出了画展走廊,抵达一个大厅。
大厅里摆满了缠着铁丝的人,插在许多巨大的花盆里。
这儿正是第一次循环中曲奕空逃出的地方,那些插在盆栽里缠满铁丝的人特别眼熟,和宁永学当时的印象完全相同。
许多空壳人在大厅里走来走去,有人正把铁丝人盆栽往边上抱,还有人正在空出的地方泼洒污血,绘制诡异的符号,——血浆就来自那些插在盆栽里的铁丝人。
他们一边发出苦痛的呢喃,一边被空壳人剪开身体放血,把水泥地涂黑。
这地方就要举行一场决斗了,宁永学想。这么一看,盆栽人确实是些盆栽,他们绑在这里,就是为了当空壳人的场地染料。究竟是变成空壳比较不幸,还是绑在盆栽里隔三差五放血比较不幸呢?
一个全身血红色的女人坐在大厅中央,另外两个人站在她身后,一言不发。这几个空壳人的仪态很尊贵,让宁永学想起了当时开口说人言的家伙。
也许他们资格特别老,思维也诞生的最早,举手投足间,已经表现出了等级社会的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