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医,又怔怔的看了一眼自己的爷爷。
默不作声的紧握住自己的手指。
文丞相沉默了一阵子,“我会奏请圣上,为当年的舞弊案翻案,重新调查……”
“呵,现在知道悔过了?”王太医嘲讽道,“老天待你不薄,竟然让你的孙儿又活了过来。”
他忽而转脸看向柴素锦,“就是你?就是你救了这小孩儿?你竟有这种本事?”
王太医眯着眼,细细打量的神色,叫人甚觉不舒服。
他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被心中的恨意扭曲了心性,此时的他,莫说是个大夫了,连个正常的人都算不上了。
“你竟能治好他?一定是曾姨娘药量用得不对……”他又兀自摇头,“不会不会……我亲自看过他的……你竟能治好他……”
“天不绝这小儿的命,为何却对我王家如此残忍?我侄儿那疯病……为何无药可医?当年牢狱之中……他受了那么多的苦难……”
……
王太医兀自喃喃起来,他如今的状态不疯也同疯差不多了。
文丞相转过身来,朝柴素锦点了点头,牵着文靖的手,缓步走了出去。
出了牢狱,外头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
不觉叫人精神一震。
牢狱中的潮湿烦闷燥热,好似都被这一股清风吹散了。
心头上压着的阴霾也被这风吹的飘荡开去,阳光铺撒在地上,明媚耀眼,舒适温暖,秋高气爽。人的心情都跟着好了起来。
“爷爷,他说的,都是真的么?”坐上马车,文靖忽而看着文丞相问道。
文丞相皱着眉头,一时间竟有些呐呐。
“文靖,”柴素锦握住他的小手,看着他的眼,“在你心中,爷爷,是个怎样的人?”
“我的爷爷是个令人敬佩,令人崇敬仰慕的人!”文靖说道,“他慈爱,宽厚,待人温和……他是好人!不会害人!”
“我眼中的文丞相,刚正,有原则,勤勉,忠诚,”柴素锦笑了笑,“近乎完人。但我们都知道,这世上没有完人,就算再怎么睿智聪慧的人,也会有犯错误,被人愚弄的时候。”
文靖皱眉看着柴素锦,“哥哥想说什么?”
“当年的事,也许真的是文丞相判断失误,有错误在里面。但也有可能,”柴素锦顿了顿,“也有可能是王太医搞错了,他的侄儿并非被冤枉,而是因为内心的惭愧,后悔而顶不住压力所以失心疯了。又或者是有人加害……总之,我们没有亲眼看到事件的整个过程,不能因为听到的一点点只言片语,就去判断一个人的好坏。”
文靖眼中渐渐清明。
柴素锦笑了笑,“倘若我们武断的去判断一个人,同判了一个人死刑有什么区别呢?我们觉得一个人是坏人,不可原谅,那他就等于在我们的心里,已经被我们杀死了。”
文靖重重的点头,脸上带着释怀和轻松,“我知道了哥哥,我明白了。我不会武断的判断自己的爷爷,他仍旧是那个慈祥仁厚的爷爷!”
文靖说完,还对这文丞相深深一稽,“求爷爷宽恕原谅,孙儿适才险些在心中对您妄言了。”
文丞相松了口气,连忙伸手扶起了他,“爷爷会奏请圣上,重新调查当年的事。但毕竟时隔久远……”
“爷爷无愧于良心,无愧于天地,无愧于圣上和百姓信任就行了。莫要因为王太医的话,而怀疑了自己,在心里把自己杀死了。”文靖笑嘻嘻的说道。
“学以致用,好学生!”柴素锦玩笑道。
马车里的气氛顿时松快起来。
文丞相的奏请,得到了驸马爷的支持,却没有被圣上首肯。
此事被压了下去,王太医很快就发落了。
文靖的病情稳固,身体日渐好转,瘦削的小脸儿上也多少有了点儿肉,红润润的脸色十分好看。
如今文丞相家人见到柴素锦,如见到济世的菩萨一般,只差将她供起来。
她不论走到文家哪里,上至主子,下至仆从,都对她恭敬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