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怎的回来早了些?”马文昭笑着走上前去。
柴素锦摇了摇头,“没什么事,坐着也是枯坐,不如早些回来。倒还少受些白眼。”
“你会怕受白眼?”马文昭挑了挑眉。
她这般灿若星辰,明艳夺目,不过是穿了男装,叫男人心生嫉妒,若是换做女装,不知有多少男人都要趋之若鹜?白眼?简直笑话!
“怕到不至于,只是受的多了,也觉的没意思。”柴素锦摇了摇头,“没有一个稀奇的病患,叫我大展拳脚,一般的病症又不肯找我。看来扶摇直上乃是路途漫漫。”
马文昭笑起来,“别这么说,机会不上门的时候,就要自己出门寻找机会。”
柴素锦抬眼看她,恰好春露搬了两把胡凳出来。
两人在皂角树下的小木桌旁坐了,春露又去烧水烹茶。
柴素锦这才又问道:“莫不是你找到机会了?”
马文昭饶有意味的笑了笑,缓缓点了头。
“真的?”柴素锦眉梢微挑。
这动作有些人做来,显得轻浮。在她脸上,却平添了几分少女的俏皮,叫人看来赏心悦目。
“真的,今日在茶馆里闲坐,便听闻了一件事。于你来说,真乃是不可多得的好机会,只看你肯不肯了。”马文昭缓缓将丞相孙儿重病,且与国医不合的事情讲了。
柴素锦眉宇微蹙,面色沉沉。
师父同文丞相不合?以前她没有听说过啊?是她死了以后,两人闹翻的么?为什么闹翻?
文丞相脾气虽然耿直了些,说话做事都带着文人那一股子酸傲之气。但心底是不错的,有时候父皇都会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过上几日,又会惦念他的好。
师父话不多,人算得沉闷。她实在不明白,这样的两个人,怎会闹得不睦?
文丞相的幺孙儿,她也知道。曾经还在宫里遇见过一次。
是文丞相专门带到宫里,向父皇显摆的。那小孩儿三岁就能唧唧歪歪的作诗,虽说谈不上什么对仗平仄押韵。但相较于同龄的小孩儿话还说不利索,他就能作个歪诗,也算得天降奇才了。
“他病的很重?”柴素锦问到。
“说是活不过这个月。”马文昭点头。
他如今也不过五六岁的年纪吧?文丞相疼他这幺孙儿那是当命根子眼珠子一般,若是自己能出手医治好他……
“果然是难得的好机会!”柴素锦说道,“可如何叫丞相知道我呢?”
“连记药铺的东家不是在太医署么?或可以让他举荐你去?”马文昭提议道。
柴素锦摇了摇头,“连记的东家,如今知不知道有我这么个人在坐堂都未可知呢。苏掌柜只待满了三天,就打发我走呢。再者说,既然太医令同丞相不合。连记的东家就更不会举荐我去丞相府治病了。”
马文昭微微皱眉,缓缓哦了一声。
“且就算这都不是问题,连记的东家又怎能信得过我的医术呢?”柴素锦轻嗤一声,如今空有卓绝医术,更有灵芝仙草,却没有用武之地,真是叫人无奈。
“他信不过,可丞相却一定愿意试一试的。”马文昭忽而说道,“所谓病急乱投医,如今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听闻他已告假不去上朝,可见对其小孙儿的重视程度。仿佛有只催命的利箭就在他背后催着他一般。这时候不管是谁,只要告诉他,能够医治好他的孙儿,只怕他都愿意试一试的。”
柴素锦附和点头,这话不错,“可怎么叫他知道我呢?”
马文昭抬眼,望着她轻笑,“你若信我,就将这件事情交给我吧。”
他笑容明媚,夕阳的余晖辗转过他眼角眉梢,玉树蒹葭不过如此了。
柴素锦听到自己的心跳,被秋风吹乱,她别过目光,“你又欲如何?”
马文昭却但笑不语,执起茶碗,吃了口茶汤。
夜里起风,吹动窗外的合欢树,树梢发出呜呜的声响,似有细小的树枝一下下扫过屋顶,发出沙沙的声响。
柴素锦没睡好。
傍晚时候,马文昭那个笑容总不经意的在她心头浮现出来。
他究竟打算做什么?
他要帮她?让丞相知道她?他初来京城,谁人都不认得,预备怎么帮她?
莫要忙帮不成,反惹了祸事才好吧?
她辗转反侧,连睡在外间的春露都被惊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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