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表情古怪的迈步跟上,张良和吕释之等人也在后随行。
刘季。
不就是刘邦么!
这家伙倒也是好福气,娶不成吕雉,却又险些娶了吕嬃。
而吕嬃本应是刘邦的狐朋狗友之一,樊哙的正妻……
不过,如今他是吕雉捞不着,吕嬃也没他的份儿了,说不得还要沦为乡中笑柄。
吕家这般悔婚,说实在有些不厚道,别给弄出个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介时刘邦……嗯,刘邦不是少年,三十年后也七老八十了……
……
秦墨跟在老吕文身后,那是头脑风暴不停。
但一行人刚出吕家后门不远,便遇上了一群拦路虎,挡住众人去路。
老吕文面色微变,直以为是刘邦带人来找茬。
这帮拦路虎,约莫有五十多人,各个皆是精壮之士,且挎刀背弓,一看就不好惹!
“他身份符验上写的姓名,便是秦墨,关中咸阳人士。”
拦路群虎中的一人指着秦墨,低声对身旁的同伴道。
啪——
同伴拍掉那人指向秦墨的手,低头咬牙道:“不要命啦,秦相是你能用手乱指的么?当心陛下诛你三族!”
说着,已是抬起头,转而换上肃然表情,上前向秦墨揖手道:“沛县锦衣卫屯长扈乐,拜见秦相。”
秦墨耳力超群,其实已经听清他们对话,心知自己进城时,便被锦衣卫盯上了,揖手回礼道:“扈乐屯长有礼……我来此并非为公事,本地锦衣卫自行其事便可,大可不必现身面见与我。”
扈乐再次揖手,解释道:“陛下前日派快马传来诏令,命沛县之锦衣卫跟着秦相,末将不敢不从。”
“另外,陛下让秦相主持沛县官吏审查,接受百姓检举告发,但有查实先行抓捕,待御驾赶至,再行公审!”
秦墨:“……”
好吧,嬴政这显然是不放心,怕他离开御驾后,再闹出甚么幺蛾子。
不但让锦衣卫跟着他,竟还给安排了工作,不让他清闲!
秦墨砸了咂嘴,无奈摆手道:“好吧,随你们……我此刻有些私事,官吏审查之事,明日再开始办!”
“喏。”
扈乐揖手领命。
老吕文在旁松了口气,不是刘邦的狐朋狗友便好。
不过想想也是,吕嬃和虞姬刚出门没多久,此时恐怕还没走到刘邦家里,没道理这么快找来。
于是,一行人再次向刘邦家赶去!
只是后面多了五十多号挎刀背弓的锦衣卫跟随,不免就有些招摇过市了。
“敢问秦相,这是有何私事,袍泽们可否代劳?”
扈乐见秦墨和老吕文行色匆匆,便主动献殷勤道。
秦墨随口道:“去本县亭长刘邦……刘季家中,倒也不甚紧要,不必劳烦袍泽。”
扈乐愣了愣,继而表情变得古怪。
秦墨发现了他的异常,疑惑道:“怎么?你认识刘季?”
扈乐揖手,迟疑答道:“末将与之并不相识,但……曾调查过他……”
他大抵以为,秦墨与刘季是旧相识,因而不免尴尬。
秦墨摆手道:“我与那刘季,也并不相识……纵然相识,调查也就调查了,那是锦衣卫本职,无可厚非。”
“谢秦相体谅。”
扈乐再次揖手,松了口气笑道:“末将还奇怪呢,秦相怎会认识那等乡间恶霸。”
秦墨嘴角抽了抽,看来那刘季在乡里之间,名声不咋美丽啊。
但仔细想想,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那刘季本身便是游手好闲之辈,身边聚集一帮狐朋狗友,早年还跑去学人家做权贵的宾客,后来回乡参加吏员考核当了亭长,自然更是地头蛇一样的人物。
这等人,对朋友或许极好,但对旁人来说,那便是横行乡里的恶霸了。
便如虞姬猜想的那般,老吕文想将之招为女婿,多半也是看中其在乡里之间的势力。
说不得,沛县此番官吏审查,刘季便要成那公审台上的亡魂……
秦墨越想心里越别扭,毕竟后世身份证上,可是写着汉族呢。
汉怎么来的?
正是刘季开创的国号么?
其乃真真正正的汉人老祖宗!
纵然这老祖宗,是个盲流……可若是栽在自己这后世子孙手里,那玩笑就属实有点大了!
……
刘季家在沛县城外,乃是中阳里人。
一行人浩浩荡荡赶到中阳里时,刘季正和一帮狐朋狗友,客客气气的送虞姬和吕嬃出庄子,似乎并没有动手。
刘季远远看到老吕文,立即揖手道:“吕老公,那婚事便算了,咱以后还是做朋友,莫做翁婿啦。”
老吕文想悔婚,毕竟是理亏的,一路上都在琢磨,该怎么安抚刘季,不使其丢颜面呢。
此时见他如此,却是为之哑然,反倒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秦墨在老吕文身后看的啧啧称奇,要不说人家能打败项羽成为汉高祖呢,这份混不吝的开阔心胸,大抵便已甩项羽十八条街了。
他能在逃命的时候,把妻儿抛下不顾,甚至嚷嚷着与项羽共食刘太公的肉……
或许面子这种东西,对刘季来说就是个屁!
“刘老弟,小女年幼,不晓事理,竟擅自跑来悔婚,回家定要叫其好看……”
老吕文回过神后,赶忙揖手惭愧不已道。
话是这么说,可对刘季的称呼,却是刘老弟,其心意如何,不言自明。
刘季似乎与秦墨一样,有咂嘴的毛病,闻言便下意识砸了咂嘴,大抵是有些无语,转而才嘿然道:“不当紧,小孩子嘛,回去吊房梁上,抽个几十上百鞭子就行啦。”
吕嬃:“……”
抽个上百鞭子,不给我打成肉泥啊!
老吕文也是嘴角一阵抽搐,拿这刘季没有丝毫办法,但心中却是更加敬佩,道:“刘老弟,此番是做兄长的理亏,使刘老弟落了颜面。”
“我那城中的宅子,以及几间新置办的商铺,便赠与刘老弟了。”
“另外,今日你我便结了兄弟,往后不分彼此!”
刘季先是两眼一亮,但转而却又摇头,义正言辞道:“吕老公这就是看不起我刘季了,结兄弟可以,宅邸和商铺之事,休要再提。”
说着,向被诸友人拥簇的虞姬揖手,解释道:“这位华虞公主,已是给了老弟大好前程,包括我这班兄弟,皆可入秦相的河西国为官,岂能经商行贱业?”
老吕文:“……”
骂我下贱商贾是吧?
始皇帝早颁布诏令,商贾不再是贱籍了,你还拐着弯骂人,有意思么!
……
秦墨听着两人的对话,却是暗暗瞪了虞姬一眼。
老祖宗归老祖宗,那也改变不了,刘季是盲流的本质,塞到河西国,那不是祸害河西国民么?
再说,始皇帝马上就要到了,这位老祖宗,还不知道能否撑过官吏审查呢。
这般把许诺给出去,介时真查出甚么死罪,怎么搞?
虞姬察觉到了秦墨的嗔怪目光,大抵也明白自己胡乱给许诺,乃是玩过头了,便用剑鞘尾端,悄悄捅了捅刘季,然后微不可查的向秦墨扬了扬下巴。
刘季是个机灵鬼,立即顺着虞姬目光看向秦墨。
他当初率领更卒男丁,受始皇帝征召,在水泽中寻找秦墨,是见过秦墨画像的。
所以,他稍稍愣神后便已明白,老吕文身后那英武的黑袍青年,必是大秦宰相。
“刘季拜见主君!”
刘季脸皮是真的厚啊,张口便对秦墨以主君相称,以臣属自居。
他那班狐朋狗友,愣了片刻,也纷纷揖手行礼:“拜见主君~!”
秦墨苦笑不得,心中对刘季算是彻底服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