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捂着心口,胸口大幅度的起伏,喘息,脸色煞白,明显是吓得不轻。
她指着他后退了一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她退,他进。
陆飞定定看着她,“你刷我的卡,酒店自然给我发确认短信,我不来,怎么知道你住的这么好?”
倪香鼻尖一酸,她赌气一般地别过脸,“我是因为身上现金不够,你放心,我回去就把钱还给你!”
“还?”陆飞抓住这个字眼,突然看着她发笑,“你跟我分的这么清?我把卡给你,不就是让你花的?”
倪香唇瓣一抿,攥着纸巾坐在了床上,她眉眼低垂,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样子。
陆飞咳嗽了一下,径直走过去坐在她身侧,“倪香,我发现你胆子现在越来越大了,电话不接就算了,你这架势是打算连家的都不回了?”
倪香抬头瞪他,“我不回家?刚刚是谁不听我的解释,头也不回地丢下我就走了?”
“你都跟我冷战了,我还有什么理由回去”
听到她这么说,陆飞感觉自个的心被她狠狠刺了一下,“谁跟你冷战了?”
“你!”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她就委屈了,倪香的鼻子瞬间一酸,眼泪跟珠子一样扑簌扑簌往下掉,她伸手指向门外,“走,你走!我今天不想看到你!”
看到她的眼泪,陆飞就知道这场战役他必输无疑了,心啊,就那么一软,他的大掌一下握住她的小手,“好了好了,我刚才情绪不对,冲动了,你怎么变脸怎么快,还哭上了!”
倪香的眼睛本就哭肿了,她这么一哭,眼皮感觉都成一条缝了,陆飞看到她这个样子,心疼的不行,一边抬手给她抹眼泪,一边把她使劲往怀里揉。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该死,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跟你吼,我跟你道歉,你想怎么样?我给你跪下行不?好了,别哭了。”
“你这苦相太难看了,再哭我可就真不喜欢了。”
“妞儿?妞儿……”
——
陆飞从浴室里出来,顶着一头还在往下滴水的湿发,看到倪香站在洗手台前擦脸,手里还握着一支手机,他拎着毛巾走进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放在她的肩窝,竖着耳朵听她跟谁讲电话。
是黄美兰。
说家里的饭店要开始重新装修了,应该能赶在年前完工,家里一切都好,让她不用担心。
挂了电话,陆飞揪起她的一撮头发,轻轻扯了扯,“我给你吹干。”
倪香推开他的手,表情古怪,视线就是不看他,“不用,已经快干了,你自己吹,我先出去了。”
陆飞还想拉她,被她瞪了一眼,仔细一看,她脸上竟红扑扑的,“你的浴巾要掉了!”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陆飞低头看自己,笑了。
他吹干头发出来,倪香正靠坐在床上看电视,她点播了一个喜剧电影,叫什么人在囧途,这电影前两年播过,王宝强跟徐峥主演,她似乎没看过,靠在床头笑的挺厉害的,如果能忽略她哭肿的眼睛。
倪香察觉他的视线,把床上他的外套给他扔过去,“你洗完澡了,什么时候走?”
陆飞背脊一震,吊着眼皮看她,“走”
“我走哪儿去?”
“当然是回家了,你不回去,谁看家?”
陆飞看着她,“那你呢?”
“我不回。”倪香视线被他挡住,她头侧了侧,抬手在空中拨了下他,“让开点,你挡我电视了。”
陆飞:“……”
电影正播到王宝强果睡这一节,戏剧性的一幕出现,徐峥在里面伸手摸到了宝哥的小鸟,倪香平时很少看这样的喜剧,此刻被逗得双肩直颤,一个劲的傻乐。
陆飞把房间的灯调暗,自觉把大衣扔到沙发上自己爬上了大床,这床又软又舒服,他掀开倪香的被子钻进去,发现这人竟还穿着浴衣,香肩外露,她的皮肤在柔和的灯光下显得又白又嫩。
看到他爬上床,倪香抬手挡住他压过来的胸膛,用了古怪的眼神看着他,“你不走?”
陆飞被她的认真和执着的眼神打败了,“不是吧倪香,你真要赶我走?今儿个可是跨年夜,2012,世界末日!”
“那又怎么样?又不是真的世界末日?我还没原谅你,你不能睡在这里。”
陆飞黑漆漆地眼神望着她,沉沉地说,“我不走!”
“那好。”倪香点头,把放在枕下的手机拿出来递给他,“不走也行,你给封斯年道歉。”
“……”陆飞把她的手机拿走扔到一边,立即跳脚:“让我给他道歉?我没让他跟你道歉就不错了!”
“你先动手打了人,还有理了不是?”
“倪香我告诉你,别以为我跟你认错你就可以随意践踏我尊严,他今天可是的的确确占你便宜了,这一关我很难过去,要想让我俩都舒坦,就给我少他妈提这人的名字,生理厌恶懂吗!”
房间里除了电视里的声音,顿时安静了下来。
原本好点的心情,被她一句话打入地狱,陆飞靠在床头,看着电影里经典搞笑的桥段,却是一点也没有笑意。
打破这死寂气氛的,不料竟是隔壁细微的低.吟声,没想到住进大几百的豪华房还是能听到这声,尴尬愈演愈烈,倪香烦躁地抬手捂住双耳。
陆飞也尴尬地咳嗽了一声,他想转移话题,脑中突然想起封斯年给她送药这件事,他一愣,在她没预料之前掀开了他们身上的被子,倪香感觉自己的脚踝处一热,自己的脚已经被他紧紧握住,暴露在了空气中。
被泡湿的创可贴软趴趴地贴在她的脚趾上,甚至右脚趾上还有一个创可贴摇摇欲坠快要脱落下来。
她的脚真的不能算得上是好看,说实话,陆飞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丑的脚。
伤痕累累,脚趾几乎都缠满了胶布,而她的大拇指竟有些变形,脚后跟有不薄的茧子,指腹轻轻一刮,这哪里像是女孩子的脚?
之前他们虽同床,但陆飞的确从没有注意到她脚上有伤,亦或者她藏得深,从未表现出自己脚上有任何不适的症状,就这样,她有时候下班还跟着他一起走回家,而脚上的伤,不曾提起。
他掌心的温度是滚烫的,倪香有点无所适从,她的脚趾害羞地微蜷,想从他手心抽走,却被他反握的更紧,他抬头看了眼她,那深邃的双眸中带着她分析不出的深沉,只见他下床,径直走向医疗箱,从里面快速找到纱布和药水,拿过来给她包扎。
剪开纱布,小心翼翼地给她的伤口上药,系好。
他蓬松的头发耸耷在眼前,遮住了他的眉眼,倪香听见他轻声问她:“疼不疼?”
摇头,倪香轻声说:“不疼。”
“怎么不跟我提?”
“有什么好提的,我都习惯了,小伤。”
给她包扎好,陆飞静静盯着她的双脚看了好一会,倪香尴尬地缩了缩脚,抬眼却注意到他眼眶发红,眸色很深。
只见他低头,开始亲吻她的脚背,他的唇瓣真的很软,跟接吻的时候一样热,一样的软。
他像是臣服与她的子民,虔诚地俯首亲吻着她身上每一寸肌肤。
大掌,伸了进去,软。
就像是坐在一百八十码速的车里,将手伸出窗时那高.潮而痛快的触觉。
倪香已然察觉到了什么,满脸通红,细声软语:“干嘛呀?”
“宝贝,乖,把呀字去了。”
喜剧电影实在不是很应景,他拿起遥控器随意调了台,电视里狂风大作,他们不管不顾,雨滴拍打着树叶,一道闪电贯穿那片幽深的天,随着一声女人的尖叫,白色大床两旁的青草随着微风左右摇摆,他颈上戴着的那根女菩萨,随着他的动作和那张英气的脸,就在她的眼前一上一下的晃。
他真的有点像是接吻狂魔,离开了,要吻,进来了,也要吻,吻着吻着还坏笑了,低沉性感的嗓音一直在她耳畔蛊惑着。
“妞儿,怎么这么多水,你头发没吹干啊,我掌心摸了一手的水。”
倪香唇瓣微张,她大口的呼吸,“陆飞。”尽管红了脸,她还是叫了他的名字。
“妞儿,我在。”
“陆飞。”
“嗯。”
“我爱你。”
陆飞一顿,她背脊向他一弓,又重新被他捧住脸。
“妞儿,我陆飞爱你。”黑夜里,他深深凝视着她,随着窗外的钟声一声声敲响,鞭炮起响,房间里的大钟也终于指向零点,终于,这是新的一年,也是新的重生。
他伴随着窗外绚丽灿烂的礼炮声,补充一句:“爱到死。”
她笑,他却不再言语,扣住她的手腕,十指相握,一个动作,穿云裂石。
【为什么哭?】
【还不是因为太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