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涟漪公子自然就是方楼主了。
涟漪公子仿佛有西域血统,五官轮廓格外深邃,身姿灵活美丽,穿着富有西域风情的红色华裳。
脖子手腕还有脚踝上戴着金色的饰物,随着他的舞姿清脆作响。
他面上覆着一块面纱,但视线始终在裴凉身上。
眼神勾魂,极尽魅力,仿佛凝成实物的话,就直接把凉王给拽过去了。
裴凉挑眉,这才像是真正引诱人的样子啊。
哪里像方楼主这般,便是表情声音再做痴怨挽留,但眼神和浑身气场却写着抗拒的。
涟漪公子这一身装扮倒是跟上上个世界的司徒k有点像,不过气质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类型了。
倒也不妨碍裴凉怜惜一下美人。
便从手上直接薅下一个扳指递给红袖道:“赏。”
花楼恩客赏赐自是会唱报的,一来显示花魁千金难求,二来也煽动客人们的虚荣心和竞争心理。
凉王的贴身之物,哪件不是价值连城?
眼光毒辣识货的龟母接过的时候,手都是颤抖的。
那涟漪公子自然是心花怒放,仿佛楼主这难以撬动的靠山已经松动了一般。
欣喜之余,暗暗的瞥了方楼主一眼,里面作为风光无限的花魁的傲慢得意不加掩饰。
方楼主捏了捏扇子,唇角勾起,看着有几分嘲讽之意。
若真能把她勾走,那倒是他的大恩人了。
方楼主知道自己方才那话是急了,不过机会实在难得。
苏公子何等高傲之人,眼中揉不得尘沙,便是凉王是青楼常客这事不是秘密。
可以他的骄傲,容得下他这卑贱之人从太女的口中说出来?凉王带太女结识他这种人又是将正夫置于何地?
虽然希望渺茫,但愿有用吧。
正漫不经心,便听到一声木头断裂的声音。
众人抬头,是舞台上方的空台,用作吊绳或者挂纱幔的地方塌了。
说白了就是用来承重,做些简单特效的地方。
一个细小的人影从上面摔了下去。
方楼主并没看清对方的脸,但仅凭身形和穿着便能认出是谁。
他脸上露出惊惶之色,可声音还没出口,旁边便刮起一阵劲风。
刮得人脸疼。
转瞬的功夫,凉王已经消失在身旁,下一瞬出现在断裂的台子下面。
一把接住了那人影,然后胳膊以看不清的速度挥舞几下,那随着掉下来的几块木头碎屑和用了绑物的石座便被挥开。
一身华衣,尊贵卓绝,气势凛然,行动之间轻描淡写。
比起那寻常的庸俗之辈,这是何等的天人之姿?
在场整个涟漪楼的相公看着凉王殿下,无不是眼神发光,神色爱慕,管她客人还在不在侧,是没了半点职业素养的。
裴凉将怀里的小孩儿提拎了起来,看着跟三皇女年纪一般大的样子,还是个少年人,骨骼纤细都没长开呢。
“阿拾!”方楼主劫后余生的声音传来。
他这会儿脸色还是惨白的,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来,慌忙查看少年身上,见确实无碍才松了口气。
然后这才反应过来什么一般,突然脸色大变,看向裴凉的时候,整个人脸色都是有些扭曲的。
裴凉心里产生了兴味,还没说话,手上就一疼。
是那少年一把打开自己的手,然后从她怀里跳了出来。
一脸防备的瞪着她,脸色有点红。
方楼主连忙将他揽进怀里,不让他那放肆的表情被凉王看到。
脸色挤出笑意:“这孩子顽皮,让殿下受累了,奴罪该万死。”
“方才殿下徒手打开石头,恐手臂负伤,殿下还是与奴上楼,好让奴给您看看?”
这反应,有意思啊。
裴凉笑了笑,点头道:“好啊!”
方楼主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正要呵斥少年退下。
就听凉王道:“不过这样一来,我小妹就无人作陪了。”
“周围一众美人好是好,却是不合适,正好此子活泼好动,与众不同,便由他带着我小妹玩玩吧。”
凉王的话他当然明白,太女殿下一看就还是不通人事的小孩儿呢。
怕被楼里缠人的小妖精带坏了,阿拾却不同,看着放心些。
方楼主攥紧手里的扇子,瞬间又松开,不露端倪。
怎么都好,只要不是凉王。太女小孩儿心性的,就当普通玩乐了。
便顺了顺阿拾因为坠下来有些乱的头发,交代道:“殿下吩咐,敢不从命。”
“阿拾,别怠慢了客人。”
三皇女倒是想皇姐陪她的,不过她也担心皇姐伤势,便也懂事的跟安排的小伙伴走了。
方楼主率先上楼准备,裴凉她们后面自慢慢来。
红袖跟着,发出一声嗤笑,凑过来狗腿道:“这方玖是越发不识抬举了。”
“殿下看上他弟弟,那是他兄弟俩的福气,竟是一副把殿下当洪水猛兽的样子,岂有此理。”
“那方拾早晚还不是殿下――”
后面的话裴凉没怎么听。
就说了,难怪嘛,这样一来就对上了。
不过方拾这名字有点耳熟啊。
不就是原著里女主的后宫之一。
原著里女主真正开始收汉子的时候,那都是几年后了。
那时候方拾已经是涟漪楼的花魁,而作为男主之一的他确实有个早死的哥哥。
看来原著中,方楼主到底还是没有护住自己弟弟,没能活着看他从这烟花之地走出去。
当然,作为凉王的情报机构成员,凉王的覆灭带来的清算,他必定也是跑不了的。
裴凉上了楼,让红袖去看着三皇女,便一个人进了去。
方楼主早已准备好,见裴凉进来,便依恋的抱住了她。
“殿下,方才真是吓死奴了。”
男子身上馨香,虽则是烟花之地的人,但并没有混杂媚俗的香粉气息。
裴凉顺势在他脖间闻了闻:“真的什么都没用啊。”
方楼主闻言身体微僵,以为凉王这是不满。
便连忙笑道:“非是不爱殿下所赠香粉,只是近日涟漪登台竞技,自是全楼鼎力支持。”
“他那人金贵挑剔,嗅过殿下的香粉之后,其他俗物便瞧不上了,好说歹说,奴也只能借他使几天。”
“他高兴,自然献艺卖力,方才那舞姿不是殿下都称赞吗?殿下便饶了奴这次吧。殿下所赠之物,奴都视若珍宝,再不敢外借了。”
要说这方楼主,虽然牵扯到自己弟弟的时候,关心则乱的频频露破绽,可只要单独相处,便是滴水不漏。
这小意温柔的样子,裴凉以前养的小白脸但凡一个能这么乖,她都该烧高香庆祝了。
不过这倒也不是什么让人高兴的事,方楼主的这份乖巧顺从,是建立在他悲惨凄苦的处境上。
刚上来的时候抽空在红袖那儿套了几句。
这方公子出身也不差,原本是朝中大员的嫡子,家中还有人被纳入后宫,受宠一时。
不过那蠢得没边的玩意儿,因在宫中争宠要强行巫蛊之术,直接坑没了一家满门。
女子尽数抄斩,男子沦落为奴。
苏公子因着相貌绝美,被当时的涟漪楼买了下来。
不过这里面其实是有疑点的,一个高官公子,还是这般美貌,当时还定了亲,再如何也轮不到一个青楼。
里面的疑点暂时无从查证,不过运气好的是前楼主将两兄弟都买了回来。
苏家人死得差不多,弟弟苏拾便是苏玖全部寄托。
可不说干这行的眼光毒辣,随着苏拾慢慢长大,容貌长开,竟是隐隐有不输于兄长的绝色之姿。
原主这家伙,怕是心里打上了主意,且已经把两兄弟都视为所有物了。
这让一心指望替凉王干活得她庇佑,好有朝一日送弟弟出这腌h之地,让他过上普通人的生活的苏玖内心绝望。
因此不顾时机的,在皇太女面前暴露自己特殊存在,也明里暗里的想用涟漪公子牵制凉王的视线。
就是尽可能的用自己能做到的微末之事,将凉王的注意力从他弟弟身上引开。
苏玖做得不隐秘,但也并不怕凉王察觉。
这般自负一人,自负到觉得全天下男子合该以她临幸为荣,又岂会怀疑他把她往外推?
可他正这么想着,却听凉王嗤笑一声:“怎么?这么迫不及待的把本王往外推?”
苏玖一瞬间脸色都白了,甚至隐隐冒出了一层薄汗。
随后又如常的笑了笑,广袖罩着的双手紧紧抱着她,声音里多了一丝怨诉:“殿下今日数度冷落于奴。”
“怎还要如此戳奴的心呢?”
“是吗那证明给本王看。”裴凉似笑非笑道。
她其实对方楼主的心思都无所谓,不过人才还是的掌握在手里的,出了今天,怕是好一阵顾不到这边了。
她觉得作用不小的人才,自然得格外花点功夫。
裴凉想的是如何循序渐进的让这如惊弓之鸟般警惕的人放下多余的戒心,堵不如疏,便开诚布公。
可方玖闻言,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一步。
看了看裴凉,接着抽下自己的发簪,如瀑青丝泻下。
裴凉正感叹人发质好,黑亮丝滑,没有褶痕,泛着黑色宝石一般莹润的光。
这要是拉到现代,拍广告都不用特效的。
欣赏的视线正往下落,就发现不对劲了。
等等,哥们儿,你衣服啥时候不见的?
身上的绳子哪儿来的?你自己一个人怎么做到的?
裴凉有些懵。
就看到对方眼尾发红,呼出的气息仿佛带着雾气一般――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