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刚有点蒙蒙亮就要起床,搞到半夜十点钟才往回拉棉花,称秤,棉花装车,这家老板当时没有找到太多的捡棉花工人,所以,还有50亩地交给我爸还有我妈我们四个人来捡,当时真的是怎么捡都捡不完,前面刚捡过去,后面又白了,后面刚捡过去,前面又白了,能把人活活给累死,直到最后都捡到下雪了,也没捡完,所以只能卯在地里了。就在某一天的快要天亮的清晨,我们听到外面有一群人的哭声,原来是那家的老板,连夜把钱全卷跑了,因为他当时也是承包的土地,类似包工头,就在棉花捡的差不多,只剩了清低工作的时候,所以就卷了钱跑掉了,当时那些工人哭得非常的凄惨,也报了警,那个年月,这样一个环境,到哪里去找人呢?根本找不到人,那些可怜打工人不但没有挣到钱,还要来回搭上自己的车费钱,不知道当时对他们的生活和家庭带来怎样的打击和麻烦,话说那老板真是缺了大德了,听说那年他卷走了大概有十几万,想一想,98年,十几万,真的是一笔非常可观的数目了。后来我们结了工资,就回老家了,一方面是把家里安顿一下,还有一方面就是我上学的问题,这就说明,我马上要成为一名留守儿童了,经过商量以后,我妈让我跟着我姥姥去我姥姥家去上学,跟我妈他们分开的时候我也没有特别的悲伤,我偷偷的哭过,但是没有在他们面前哭过,仿佛我是一个天生就特别擅长离别的人,如果一个人第一次离开家里,跟亲人离别的时候没有哭,那么后面基本上就都不会再流眼泪了,我就是这样一个人,说起来有点冷血,可我并不是不难过,只是这难过,并不能让我的母亲他们留下来,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追求的生活,我也很不理解他们,为什么非要跑那么远的地方去工作,你跟我爸做点小生意不是挺好的吗?其实我知道多半还是因为我哥,将来要给他娶媳妇儿,当然是需要很多钱的,可是我没有说,因为我知道我什么都改变不了,到了姥姥家以后,我发现姥姥家是没有用电的,就连住的房子都是别人家的,当时他们的最小的一个孩子结婚已经六年多了,他的儿子们也都各有各的家,可唯独他们自己却没有了家,六七十岁在农村还没有到该养老的年纪,准确地说,农村是没有老人养老的,只要活着,他们都不愿意闲着,家里地里总是要忙活忙活的,老人都是要活到老干到老的,他们也不愿意跟自己的儿子一起住,因为那样很麻烦很不方便,所以我姥姥姥爷就借住在别人家的房子里,当时他们已经在准备盖自己的房子了,只是盖房子的东西还没有准备齐全,就在这家的旁边的土地就是我姥爷家的宅基地,说来人也是非常奇怪的,那家人的房子,他们本来是不住的,平时也是闲在那里,可是,如果别人住了,他们就觉得那房子他们要用来放很宝贵的东西似的,突然觉得这房子用处多多,非他不可了,我不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但是房子毕竟是人家的,人家不让住了,我们也不能强求什么,我们在那家住了有两三个月的时间,姥爷他们的房子就盖好了,当时跟我一起留守的,还有我小舅家的儿子跟我大舅的儿子,我们三个都跟着我姥姥姥爷一起生活,我表哥比我大一岁,但是跟我同班,我表弟那时候只有四岁,当时房子只有十平米还不到,可这已经是我姥姥姥爷所能盖的最大的房子了,我们五口人挤在那样一个狭小的空间,可想而知是多么的拥挤,厨房是单独搭的,房顶是用石棉瓦搭的,为了防止漏雨,上面还铺了一层玉米秸秆,院子里面没有树,所以显得很空旷,后来长了两颗小小的桐树。开学的时候,姥姥就带我到村里的学校办了入学手续,时隔一年,我又重新回到了校园,感觉很陌生,确实也很陌生,后来我总觉得我的学业是不完整的,到底哪里不完整,我也说不上来,终于有一天我想起来,原来我三年级上册没有读,直接读三年级下册,虽然前面说我留级了,但是只上了半学期,而且还辍学一年,不知道学业能不能跟得上,还是那句话,这里的教学质量还有学校的设施,跟我们镇上学校还是有一定的差距的,没有美术课没有体育课没有音乐课,就只有数学和语文课,我不知道这种差距是如何产生的,难道说那些学习不好的老师都分到了这些比较偏僻的农村教学吗?我觉得我上学也没有学习多好,中间还辍了一年学,但是到这里我居然名列前茅,写的作业格式还被拿到校会上表扬,这真的是让我有点受宠若惊了,而且这些都让我暂时忘了与家人离别的痛苦,姥姥家当时把房子盖到了村子的西头,那一片儿孩子还挺多的,跟我们差不多同龄的有八九个,女孩儿男孩儿差不多比例能够持平,因为年龄小的关系,大家也都不分什么男女,通常都是一起玩儿的,这让我突然想起了我们村里的一个男孩儿,他是没有朋友的,那是因为他长得太太太好看了,导致我们几个小女孩儿谁都不好意思跟他玩儿,所以他总是孤零零的,索性她还有个妹妹可以陪着他,估计他也不知道是因为他长得太好看了,所以大家才不跟他玩儿的,后来长大再见到他,觉得有点出乎意料,整个人变得有点颓废,也不是失望,就是有一种让人说不出来的感觉,但那绝对不是暗恋,只是一种陌生和对童年的一种怀念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