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何处为战场?乱云衰草带斜阳。
黄沙散漫风萧索,孤村无人空战火。
腥风折草战壕塌,月冷黄昏血染沙。
野云落日黑云低,秋风瑟瑟老鸦泣。
战场髑髅缠草根,荒村夜冷风叩门。
宁为太平犬,莫做乱离人!”
起先众酒客还不以为意,听到“孤村无人空战火”时,杂乱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一双双惊疑不定的目光朝瞽目琴师望去。到了“宁为太平犬,莫做乱离人”时,大厅中已是寂静无声。
只有那旁若无人的老瞎子,将最后一句连唱了三遍,似乎还意犹未尽,隐有余音绕梁。
一曲唱罢,瞽目琴师双手在琴弦上一按,琴音顿敛。他站起身来,面露微笑,向众人点头示意,刚要在小僮的搀扶下离去。却听大厅中有人高声喝道:“老瞎子,你好大的狗胆,竟敢借着一首《乐府》讥讽朝堂是乱世,莫非是活得不耐烦了么?”
瞽目琴师却面色不动,笑道:“这位贵人言重了!老瞎子已是黄土埋身之人,又怎谈得上讥讽朝堂?常言道得好:为人切莫用欺心,举头三尺有神明。若还作恶无报应,天下凶徒人吃人。诸君住在这金华之地,当真是在天堂里一般,只是怕那祸乱天下的恶徒,不知何日起兵……”
一番话说得厅中众人一个个都变了脸色,那开口喝骂之人更是一张脸涨得通红,忍不住霍然立起,大踏步走上前来。
及至那人越众而出,众人才发现他身材雄壮,一身浅啡色的短袍,束以革带,幞头革履,一副武散官的常服打扮,不由得均是心中暗惊。
那人浑身剽悍,样貌堂堂。倒持横刀,腰系长鞭,背后负着五把雁翎刀。他走到堂前,喝道:“老瞎子,如今陛下虽然为奸人蒙蔽,朝中却还有诸多忠臣义士扶持,迟早有一天会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你在这里妖言惑众,究竟是受了何人指示?”
那瞎琴师愣了一愣,疑惑问道:“敢问阁下是……”
“南诏狱司百户,左子雄!”
老瞎子“啊”了一声,喃喃道:“原来是一位将军!”他往前颤颤巍巍的走了几步,笑道:“将军请恕小老儿失礼……”
左子雄不明所以,见那老瞎子伸出一只枯瘦的手掌,摸索着想要接近自己。却听到旁边有人笑道:“别让他碰到你!”
听了这话,左子雄条件反射的往后一缩,那老瞎子摸了一个空,却连连叹气道:“客官何必多事?这样一来,却教老瞎子如何自处?”
“你是上一量劫的应劫之人,莫非还打算搅风搅雨,替自己谋求好处么?”
不知什么时候,酒楼四周的景物已经消失无踪。左子雄转头四顾,却见自己正身处城东的一处僻静之地,不由得顿时警惕起来,长刀一紧,喝道:“什么人在这里装神弄鬼!”
空间发生了奇妙的扭曲,一个欣长的紫衣青年拉着一位青衣少女从中踏出,微笑道:“要说装神弄鬼,谁能比得上这位开创了周朝八百年基业的封神之人呢?我说的对吧,姜尚……姜子牙道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