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金黄的麦浪在微风中摇曳生姿,头顶的太阳一天比一天毒辣,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夏收季节,三柳村的女人们一波换一波收拾出家里的麻袋拿到村头大水坑边清洗。
“你们都听说了吗,今个儿一早杨家四房媳妇一头撞死在了村头的石磨上。”
吴桂香是方家三房媳妇,一张大嘴整天喜欢在外说三道四。如今村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她怎能不说上一嘴。
蹲在她身边的是刘旺媳妇陈翠丽,三十出头的年纪,人有些消瘦,黑黝黝的皮肤,嘴角长了一个豆粒儿大的黑痣,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黄板牙,唾沫星子飞溅,“咋会没听说,全村人现在谁不知道。”
说到这里,陈翠丽抬头扫了一眼四周,压低了声线,“据说那里淌了一地的血,有不少血溅到石磨上,当真是晦气。”
“可不是嘛,”吴桂香拎起麻袋狠狠在水面上甩了甩,扯着嘴,翻个白眼,“咱们村里大部分人家吃面都指着那台石磨呢。”
三个女人一台戏,坑边蹲了七八个女人,叽叽喳喳议论起杨家的事情来。
杨家四房。
“人都没气了,不知道还让人抬回来干吗,当真是晦气!昨天办婚事,今天办丧事,整个长武县怕是找不出第二个了。”
“大嫂,你就少说两句吧,好歹她也嫁进了咱们杨家门,成了咱们杨家人。”
“她算哪家子的杨家人!明明跟老四议亲的是江家的江梦娇。”
陈旧的木板门外讽刺挖苦跟温和叹息的声音此起彼伏,阴凉的屋内杨彦文坐在炕上,炕下不远处搁置着一张用土砖垫起来的门板。
门板上躺着一个脸色煞白、满身鲜血的女子。
一米六五的个头,体态肥胖,容颜娇丽,如此形态倒也算得上一个美人儿,但可惜的是一个婴儿拳头大的不规则红色胎记印在她的右脸上。
女子已经没有了呼吸,家里人的意思是直接用张草席一裹下葬了事,是他坚持让五弟找人将人抬回来的。
门外二嫂说的没错,好歹她也嫁进了杨家成了他杨彦文的人。
木门被推开,一个身形一米八五左右的男子走了进来。男子身形消瘦,长发高束,穿着麻布汗衫过膝短裤,一双打满补丁的黑色千层底布鞋。
皮肤呈健康的小麦色,五官端正,一双眼睛格外明亮。
望向来人,杨彦文脸上面无表情却满怀期待,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彦武,咱大伯怎么说?”
杨彦武没有开口,使劲点了点头。
杨彦文脸上露出了笑容。
“那你找人把棺材抬回来吧。”
杨彦武没有点头,侧过身子,抬起手指向门外。
杨彦文扭头朝门外望去,杨大江领头,杨二河、杨彦福等人陆陆续续走了进来。
杨大江一双浑浊的眸子在屋里扫了扫,目光最终停留在杨彦文的脸上,轻叹一声,“你奶的棺材已经抬院子里了,你媳妇枉死,就不用在家里停灵三天了。”
听了杨大江的话,杨彦文松了一口气,视线朝躺在木板上的人望去,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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