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看了一眼不远处乌闹哄哄的人群,耳边也喧嚣着各种声音。
他知道,这一次冒险,已经让他失去了盛执景的信任。这样是不行的,必须要想个办法。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转开话题说:“前几日她托我给你个东西,在西厢房里。”
闻言,盛执景眼眸微微一动。
推开门,洛浮生来到案几跟前,拿过那个叠好的信,转身递给他。
“她给你的信,本打算第二日逢莱时捎给你,没想到,她却出了事。”
盛执景接过信,骨节分明的手指捏在薄薄纸张边缘,有些微微颤抖,像是对待珍宝一样,他打开了那封信。
歪歪扭扭的字迹,出现在眼前。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仿佛能想像到她,皱着眉头写毛笔字的画面,她不会写,记得还让他教她,他答应。可是事情太多,耽搁了,一直没有兑现。盛执景眼底微热,心脏最柔软的那处被撕扯。
想想她丢失的那日是中秋,那天夜里月亮很圆,他披着披风在外面看月亮,想着她在干什么,后来午夜他作了一场噩梦,梦见她掉进了熔岩中。那个梦似乎早有预料一样。
怡红楼最后盘差的结果,终是了无所获,怡红楼里面人流来去匆匆,关于带走陈词的男人,关于那天的事情,被当成了一场闹剧,转眼就忘,没有一丝线索。找到陈词,就像大海捞针一样难。
在那之后的半年里,怡红楼方圆百里之内,都守卫着重兵,逢人便打听,有没有见过那样一个人。
南俞之内到处贴满了一个清秀小生的画像。那些画像足有千万张之多。有人说是一个人不分昼夜亲手,一张一张画出来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多人都不抱希望了。
可是有一个人从没有放弃过,有人说他疯魔了。有人传堂堂南俞霸王成为了一个断袖,爱上了一个清秀小生。
秋天过去,就是冬天,前不久下过一场雪,那是凌国十五年的第一场雪。
整片大地银装素裹。
这半年来,发生了很多事。
墨涵不愿倒戈,自尽于牢中。凌国朝廷也发生了动荡,一下子失去了墨涵和秦川两员大将,失去了最后的屏障。
明洲旬阳,一代都城。朝堂之上人心惶惶,可是凌帝已有半年之久不曾上朝,不问国事,也不知天下事,每日在宫中与王美人醉生梦死。
而所有要见皇帝的朝臣,必须先经宦官孙沦过目后,才可觐见,而现实是所有敢吐露真言的,大多被挡在门外。
皇帝照旧歌舞升平,偏爱民间舞女王美人,短短半年之内,那舞女从美人到了妃位,宠冠六宫。她不过一个舞女,而她那地痞出身的爹,也得到了荣宠,成为了一国丞相。王美人爱跳舞,想要一个专攻跳舞的宫殿。
凌帝便开始在全国搜刮人力,凡是十岁以上男子,都必须服国家的徭役。有朝臣念及先帝去世不满三年,而凌帝刚刚登基,担心朝纲不稳,恐生动乱,冒死携百官觐见。
当堂之上,凌启大笑:“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宦官弄权,奸臣当道。朝臣呕心进言,句句发自肺腑,没想到却惹怒了凌帝,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当堂砍了脑袋。
自那之后,便再无朝臣面见天子。君王从此不早朝也成了家常便饭。皇帝不知天下事,自以为天下太平,宫廷之内一片祥和。
然而看似波澜不惊,沉静无声的皇宫都城,实则暗流涌动,反与不反仅在一念之间,这些老臣们拼命坚持着的还是与先帝一起征战天下的血与勇气。
凌国朝权,已是摇摇欲坠。只差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们便会彻底弃凌朝而去。
盼啊盼,这最后一根稻草真的来了。
明洲,新年年初的时候,王美人得了一种怪病,她必须饮活人鲜血才能存活。凌帝爱妃心切,几乎杀光了整个皇宫的活人。
偌大一个皇宫,尸首遍野,像是一个乱葬岗一样,隔着老远便闻见尸首的腐臭。
可即使这样,王美人还是日益消瘦下去,于是凌帝便把供鲜血的源头,转向了都城内。偌大整个都城,千万百姓,却沦为了一个大血库。
官兵严守着城内,不让百姓外逃。整个都城只许进,不许出。当然进去之后,便如入地狱,再无活路。
过了半月,王美人却仍是病入膏肓,无生还能力。然而那被留下的月华宫殿已在近日修葺完成。凌帝悲伤欲绝,在月华宫殿竟然摆设了一个,丧宴,要求所有王宫大臣必须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