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今日堂上,岳炎就存了放陆家一马的心思。
几位苏州大人物显然都受过陆家恩泽,还有南京大员专门派来的特使,这千年望族根基之厚绝非虚言。
岳炎不是胆小怕事,但怕得罪的多了,今后不好做人。自己还要做大生意,还要过好日子,朋友多总比仇人多要好。
但是,即使要留条活路,岳炎也要把案子坐实,罪定的有多重,人情才多大。
陆博渊出乎意料当晚来求饶,岳炎还没想好怎么下梯子,毕竟就这么饶了实在没有面皮,像他岳炎怕了谁似的。
好死不死的有个四点火朱厚照突然冒出来求情,岳炎也就做了样子,既给了太子面子,也让朱厚照对自己又敬又怕。
左右看看身边只有张九哥和铁铖跟着出来,岳炎到无人处才放声大笑,搞得憨货和小胖子都莫名其妙,以为岳炎怒极反笑。
……
……
官字两张口,绝非虚言。
同一个案子、同样的《大明律》,可以做出完全不同的判罚。
所谓民不举、官不究,对象又是陆家家主。收了让人心惊肉跳的重礼,几位大人连夜商讨如何为陆家脱罪,又专门找来“法律专家”伍文定帮忙。
第一条抗旨不遵,陆家被说成不知皇命,已经连夜按林知府钧令砸坝放水,罚些银钱。
第二条侵占官田,只要没人提“罪如盗仓”,就退地赔偿算了。
第三条贩卖私盐,按孤证不立,草草了事。
第四条略买人口,大人们称陆家已经给过二十斤粟米,只能算买卖,不能算略买。
第五条私通海匪,只有万三通单方书信没有陆博渊回信,不予立案。
为了脱罪,陆博渊让两个儿子在南北二京广托人脉,又让所有为官为商的族人四处找门路关系。陆博渊的目的只有一个:保住陆家。
陆家把这些年的家底基本倒空,除了赔给岳炎的一百顷田地,陆家田庄七万亩田地全算做罚金赔给吴县和苏州府,这才换了陆家父子的安然无恙。
不彻底跪地求饶,不成啊!
……
……
那日陆宽想出门求人,却见几百苏州乡民围在陆家门外。陆宽刚开大门,无数的泥块、碎石、甚至粪土砸了陆宽一个满头满身,吓得赶紧紧闭大门。
乡民们在门外叫骂声震天,隔着高大的院墙,把杂物粪尿抛了进来,陆家一片狼藉。
苏州遭天谴久旱不雨,百姓得知是陆家作怪,哪能饶了他们?从此天天有人在门外叫嚷,今天泼些粪便,明日挂几双破鞋,陆家的院墙被砸了又垒、垒了又砸,大门上天天沾着带上腥臭味的各种不明液体。
如今陆家人都不敢出门,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什么?陆家可以报官?如今还嫌官司少吗?
自命不凡的陆博渊四处低声下气求饶,又被乡邻堵门泼粪叫骂,老狐狸愤懑不已,这一夜把怒火都发泄到另一小妾身上,一树梨花压在另一枝…血海棠上,结果犯了“马上风”。
“老爷,老爷…”小妾尖叫着,吓煞了陆家奴仆家丁。陆宽急三火四赶来,却见父亲一丝不挂、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也顾不得父亲精瘦的身体被下人看光,裹上层被褥陆宽让人赶紧备车,送陆博源去薛家医馆。
刚出大门,守候未走的向民们又是一通“粪便攻击”,一众家丁带着一身屎尿去求薛神医。
还好发现及时,小薛大夫捏着鼻子几十针下去救了不死,陆博源却口眼歪斜从此瘫痪在床。
偌大的陆家,经这一事从此退出吴中一流门阀行列,不但家中巨财散去了七七八八,连吴中商会会首的位置也要乖乖让出去。
陆宽接手陆家家主之位,喝令家仆关门谢客不见外人。
其他三家见陆家如此遭遇,早没了与岳炎作对的心思。
四大家同时出手,岳炎只攻陆家一点也是策略,好比被人群殴,若是四处下手最后吃亏的只有自己,不如盯着一个人猛打,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吴中商会会首出缺,前几月斗典史张存时,岳炎曾欠下吴县户房虞司户人情,这次就让林知府出面,将会首让三等望族虞家当了,也算报了恩情。
……
救了苏州百姓和灾民性命,林世远不能不赏岳公子,问他要什么,岳炎神秘一笑,说把那姑苏驿给岳家二十年经营权即可。
与苏州府签下文契,岳炎不但承担姑苏驿所有公务往来费用,还承诺每年给苏州府和吴县各缴纳二百两租金。
这姑苏驿原本就是个赔钱的买卖,如今有人承担费用还有租金拿,林世远抚掌大喜,连称好事好事。
觉得有些对不起岳炎,林世远又送了岳炎个苏州民团都指挥使的官衔。这种官衔没有任何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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