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修远此时正认认真真的在帮大伙把脉,他把脉的速度很快,但也很细致,凡是那些脉象轻微上浮弦紧的,说明此人所得的伤寒并不重,陆修远便给他使用自己配置的第一类方药,而那些头痛恶寒较为严重且脉象弦硬的,陆修远则给他们使用自己配置的第二类方药,至于那些已经发了烧的,陆修远则根据发热的轻重酌情加入黄芩知母抑或石膏牙硝,当然,那些已经发烧到严重得起不来床的,陆修远则决定回头再去给他们单独诊治。
如此一番安排之后,陆修远便一个屋接一个屋的开始给大家取嚏,随着一波又一波的患者鼻子里被吹进药物,此时的养济院内,打喷嚏之声那是此起彼伏,甚至有好几间屋子,里面的患者由于证状较重,刚刚进行了第二次取嚏,他们此时正与第一次取嚏的患者一起交相辉映的打着喷嚏!
这强烈的喷嚏声硬是震得这些屋子嗡嗡作响,这喷嚏声从街头到街尾来回的穿梭着,惹得周围的居民以及悦来客栈里面的客人纷纷跑出来围观,甚至有的小孩还以为这养济院是要拆房子呢。
有很多证状不重的病人在打完喷嚏之后,顿觉浑身清爽的紧,于是便有好几个身体还不错的患者纷纷跑到屋外,他们要向这围观的居民一吐这神奇的技法。
见此情景,掌院老人真是急的不行,他赶紧把那几个人生拉硬拽的拖回屋内,指着他们的鼻子大声喝道:“人家陆大夫已经告诫你们了,出完汗之后要避风,避风!你们的耳朵长到哪儿去了,都赶紧给我进里屋猫着去!”
听了掌院的老人的话,那几个人纷纷低下了头,他们在觉得愧疚之余也有人小声嘀咕道:“今天外面也没啥风啊。”
他说的声音虽然小,但还是被掌院老人完全捕捉到了,只见掌院老人双目一瞪,那个小声的嘀咕的瘦子便一缩脖,二话不说的往里屋跑去了,其他人一看那个瘦子跑了,便也纷纷钻进屋里避风去了。
除了那些一嚏就好的人之外,还有很多人一嚏并没有发出汗来,他们还需要二嚏甚至三嚏,正当陆修远准备再度给他们吹药的时候,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样子中年人带着沙哑的嗓音说道:“陆大夫,这打喷嚏的方法也太让人难受了,我还是想喝汤药。”
还没等到陆修远回复他,就有他身边的矮个子老头跳起来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怒声呵斥道:“你这小子净想好事儿,又想治病又想舒服,你咋不上天呢!?要知道咱们可是穷人,而且生药库里面的事儿现在大家也都知道了,现在能有方法给你治病那就不得了了,你还挑三拣四,你看我今天揍不揍你!!”
那位瘦弱的中年人一边揉着脑袋一边左右闪躲着,同时嘴里还是不停的求饶道:“叔儿,叔儿,别打了,我知道错了,我这不是从小身体就不好嘛,别人打喷嚏还行,我这喷嚏打狠了就浑身发抖。”
听到这里,那位矮个子老头停下了手,他叹了一口气之后抓着那位瘦弱的中年人细声说道:“侄子呀,你就再忍忍吧,谁让咱们生的穷苦,又疾病缠身了呢,前几天我还担心你这身子骨怕是熬不过去这回了呢,现在这位小先生能有如此的神奇之法,叔叔我是太开心了,你就再坚持一下吧,等咱们身体养好了,明年叔叔再去找个活计,咱们争取将来能离开这养济院。”
“嗯,叔儿,我知道了,您老别生气了,都是我不好。”说着说着,那位瘦弱的中年人抹了一下眼角,随后就再次来到了陆修远身旁。
陆修远重新给他摸了脉之后,发现他的病情确实是有所缓和,但由于他身子骨偏弱,故而每次祛除的邪气数量较少,只能反复的取嚏才行,而且他也扛不住猛药,每次只能用最普通的药物来取嚏,看到这里,陆修远便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了他无声的安慰。
正当一切节奏都进入正轨的时候,那位掌院老人却急急的跑了过来,他一边擦汗一边满脸紧张的说道:“陆大夫,陆大夫,东边十三号房里有两个人病人,已经彻底陷入了昏迷,这种情况也没办法取嚏呀,这该如何是好呢,我记得去年就有好几个人是这么没的,今年又出现了这种情况,这可咋办呀?陆大夫,你看你能不能想想办法。”
听罢此言,陆修远赶紧暂停了给眼前这些人取嚏,在将这些活计交给朱古力之后,便随着掌院老人来到了东侧的十三号通铺之内。
一进房间,陆修远就看到通铺边上围了好些人,这些人一见到陆修远过来,便纷纷让开了道路。
陆修远走到近前一看,只见铺上的两个病人此时都是面目通红,嘴唇干裂,此时正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昏昏沉沉的说着胡话,见此情景,陆修远也顾不上和掌院说话了,便一屁股坐在铺边,为这两位病人搭起脉来,摸着这洪大的脉象,陆修远知道这两个人的病邪都已经深入到阳明经了,如果不及时救治的话,那是能烧死人的!
于是在搭完脉之后,陆修远便转过头对掌院老人说道:“这两位病人的情况相当紧急,他们所感受的伤寒邪气此时已经化热入里,而且热邪已然窜入了足阳明胃经,此时再用我们的取嚏之法就不好使了,因为这取嚏之法只能处理肺经的邪热,却无法消散胃经这燎原之火。”
那掌院老人一听陆修远如此一说,顿时觉得脑子嗡嗡的,只见他不停的抖着手,冲着陆修远着急的说道:“这可怎么办呀,陆大夫你还是再想想办法吧,哎……,本来咱们生药库里就没什么有用的药了,现在又面临这样的局面,这真是雪上加霜了啊!”
周围的人群本来就觉得铺上的两位盲人兄弟病成这样已经够可怜了,此时再一听他们的病情竟然有临渊之危,顿时觉得这老天也太不公平了,甚至有几个与他们兄弟相熟之人已经偷偷抹起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