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饮而尽,“小人必知无不言。只是不知此处归何县管辖,又名为何地?”
里正不防他话中有深意,如实回道:“咱们乃是魏朝的遗民,当时战乱,这不,寻了此处以作落脚之地。”
董礼心中一惊,魏朝?那不就是前朝之事?
大澧开朝,正是从魏国手中夺下来的天下。这都已经过去了近百年的事了,未曾想这偏远一隅,竟还存在着前朝的遗民。
里正见他面色有异,探问着,“怎么了,壮士,可是有何不妥?”
董礼望着他故作疑惑的表情,索性也装了起来。
“大人,如今已是澧朝哩,哪里还有什么魏朝!”
里正见他如实以告,心中点了点头。
“终究是让萧氏得了天下啊!”
里正自饮了一口酒,咂摸道,“咱们久居此处,早已不问世事,竟不知这日子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董礼跟着附和道,“天下再怎么变,咱们老百姓不还一样过吗?”
此言甚合里正的心思。
他小心着措辞,探问道,“如今这澧朝的江山,可还稳固?”
董礼见他此问,想到那梁军余孽的叛乱,不知与他们会不会有些不可言说的关系。
“不就那样,说不得还不及魏朝时候呢?”
果真如董礼所想,那里正哈哈大笑,让他别乱说话。
事已至此,董礼哪里不知,这伙人,想必是有叛乱之心的前朝军户后代。
不然,也不会日日护甲加深,也不会对魏朝如此推崇。
只需小小地一个助力,他们便能揭竿而起,反出这山河。
在董礼的曲意逢迎之下,二人相谈甚欢。
刘里正见他身材健硕,看起来也是个练家子。心想着若是查明身世清白,或可留为己用。
这也是他们吸纳劳力的常用手段。
本着这样的想法,他连夜偷偷去了一处,将自己的想法据实以告。得了肯定的回复,这才开始着手准备起来。
董礼在里正家住了一夜,第二日便嚷嚷着要离去。
里正此时心中主意已定,便拉着他在村中四处参观。
这不参观不要紧,一参观,可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来时不过是小小的一隅,未想到这山后竟有这么大的一片天地。
整个村落沿河而居,水草丰腴,地势开阔。周围高山环绕,易守难攻。也难怪他们能偏安于此,过了将近百年。
“壮士,你看看,咱们这里怎样,不仅可以放羊,还能牧牛呢!”
里正指着河边悠然吃草的牛群,炫耀道。
董礼有些心动,“甚好甚好,只可惜家中还有老父老母,不然定居于此,是极好的!”
他向远处望去,河水将好几个散落的村庄连在一起,星罗棋布一般,点缀在青山之间。
“不知此处合共有多少村民?”
此言问得有些冒昧,里正立刻侧目而视。
董礼赶紧掩饰道,“咱家那处村子,才不过三百来户,这里看着竟足足有四五个三百来户呢。咱是个粗人,还是头一次见这么大的庄子!”
这幅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算是彻底打消了里正心中的怀疑。
二人正说着话,远远一顶青色的马车自路的那边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