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得多了,眉头一皱便知这其中必有蹊跷——怎会好好地送东西,会找不到人?又央一个送酒的婆子来禀她?她心间纵使是万般疑窦,脸上却不动声色,只点了点头。
莫婆子见状,用胳膊杵了杵锦瑟的身子,示意她拿出东西来。
“给奶奶绣的五蝠肚兜上,本是有一枚玉扣,小女手艺不精,送进门之后才发现竟然不慎脱落了,这才央求大娘带我进来,生怕因小女惊扰了小少爷的福气。”
陈氏心中一咯噔,想到先前春喜一脸谄媚送来的贺礼,不正是那五蝠肚兜?
明白了原委,陈氏登时怒火中生,脸上差点没绷住。好个李思华!说什么睿云姑姑的手艺,感情又是坑蒙拐骗来的!
但是碍于外人的面子,她又不好当即发作,于是说道,“既如此,去补了来。”
陈氏发话,立刻有婢女领着锦瑟去了里间。
这枚玉扣,本是多出来的,如今要纫上去,也并非什么难事。
锦瑟才坐定,那厢婢女就问,“看姑娘的手艺,跟睿云坊的竟差不离呢。”
锦瑟心知她是受陈氏的意来探一探虚实,“不瞒姐姐,小女本是睿云坊的绣娘,名为锦瑟,因家父赁了贵府的田,去岁结识了二小姐,她这才命我为小公子送生辰礼来,说好三两银子的报酬。”
“许是贵人多忘事,小女等了足足半日,也不见二小姐派人送银钱来,这才厚着脸皮央求莫大娘求见大少奶奶。”
锦瑟说话间,就将那玉扣嵌在了肚兜上,画龙点睛,惹得女婢一阵赞叹,“当真是好手艺”。
待回到陈氏处,锦瑟这才发现莫婆子已经走了。
陈氏得了婢女的回禀,又看了看她绣的玉扣,果真是惟妙惟肖,不输睿云姑姑的活计。
“奴婢看她丝毫不避讳,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均是坦坦荡荡,不似讹银子的。”
“且奴婢大胆查问了门房和二小姐身边的春喜,确是如这绣娘所说,是二小姐有意为之。”
陈氏捏着那肚兜的手,只觉得心中怒火烧得又旺了几分,想着那绣娘还在门外,只得暂且忍住。
“原是我们家做的不周到,让睿云坊见笑了,他日见了姑姑,必当好好赔罪。”
陈氏说着,让婢女递过一红布包着的物什。
锦瑟接过,掂了掂分量,心中大喜,笑道,“大少奶奶仁厚,没有怪罪小女唐突,谢大少奶奶赏。”
说着便忙不迭退下了,生怕再有什么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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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厢大少爷李思风巡完铺子,正带了陈氏最爱的糕点来讨好她,不想才进了院子劈头盖脸就挨一顿臭骂。
“好啊!这就是你那好妹妹给我备下的大礼!”
说话间,陈氏指着自家夫君一阵叫骂,杯碟碗盏应声而碎。
李思风没缘由挨了一顿呲,又不知何解。心头有火发不出来,气得直打转。
立刻有陈氏的贴身婢女俯身过来,将今日的事情学给他听,他这才恍然大悟。
陈氏见他面色不佳,又添了一把火。
”不看你我的面子,好歹也是你儿子的百岁,这做姑姑的,送个礼居然还要巧取豪夺,真是好门风。“
说着竟要抱着儿子回娘家,说什么不能跟这样教养的姑姑住在一起,将来必定走不了仕途,无法光耀李家的门楣云云。
李思风头一遭当爹,如今最宝贝的就是这大儿子子玉了。自然是一千一万个不肯让她们家去的,更何况还有老丈人这座大山压着,这要是气鼓鼓地回去了,可还了得?于是忙拉住她好一顿安抚。